111 第 111 章_反派洗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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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第 111 章

  [爱曲小说]

  (四库书.org)

  一转眼七日便过去了,天南海北的修士齐聚春南,今年的宗派比试正好撞上年节,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还有百姓抱着小孩专程来逛年会看比试的。

  春南各地都开起了赌场,压今年谁输谁赢,谁第一谁第二,谁会一举成名,谁又会憾然离席。

  吴聆前两日与师父吴洞庭在真武大殿聊了一夜,后来他便一直待在那大殿中,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今年不会去观看比试时,今日清晨,真武大殿的门却缓缓打开了。吴聆走出大殿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正好,殿外有零星的几个年轻很小的弟子在扫雪,其他的弟子都已经去看比试了。

  几个小师弟见着吴聆,有些惊喜,忙远远地对着他拱手行礼。

  吴聆沐浴着暖阳一个人走下山阶,他今日似乎格外的平静。走到山外的时候,他听见了几声压抑的哭声,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栈道下,一个小女孩蹲在雪里哭,她手中似乎拢着什么东西。

  小女孩正用力地忍着抽泣,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去,下一刻,她忽然变得愣愣的。此处已经是祁连山外,这里的弟子都是外门弟子,平日里极少能见到门中弟子,她没有认出吴聆,只觉得好像有几分眼熟。

  “你……你是……”

  吴聆低下身看了她一会儿,小女孩真的很小,才五六岁大小,穿着长白道服,吴聆问道:“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小女孩眼睛红红的,眼泪还在止不住地往下掉,“师哥、师哥去山下看比试了,我、我跑的慢,不小心摔倒了,等我、等我跑下来的时候,师哥们就不见了。”她一边哭一边抽搐着,“雪太大了,我、我找不到……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你还记得自己住在哪座山上吗?”吴聆抬手用道巾一点点擦着小女孩的眼泪。

  小女孩抽噎着哭:“我、我住在白云峰,我、我师父是白云峰上的平清道人。”

  吴聆安慰了她两句,小女孩听见他说带自己回去,这才逐渐停止了抽泣,吴聆见她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低声问道:“你手中是什么?”

  小女孩低下头去,张开了小手,是一只抽搐着的麻雀,“我、我刚刚在山道上捡的,我怕它冷,我……”她还没说完,又开始哭,“它、它要死了。”小女孩冻得浑身直哆嗦,却还是一直暖着那只麻雀。

  那麻雀似乎是被什么咬中了羽翅,奄奄一息的。吴聆看了两眼,伸出手去,从小女孩的手中捞过麻雀,他掌心有灵力冒出来,原本抽搐着的鸟雀忽然慢慢地停止了抽搐,小姑娘的哭声也戛然而止,她蓦地睁大了眼。

  道宗灵力在两人之间漫开,山风吹起了两人的道袍。

  小女孩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终于自言自语般小声喃道:“活过来了。”

  吴聆将那只麻雀放回到小女孩的手心,小女孩抬头看他,巴掌大的一张脸,眼角里还挂着眼泪,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吴聆低声道:“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女孩愣愣地点点头,小心地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抓住了吴聆的道袍一角,慢慢地站了起来。

  白云峰并不远,很快便到了。

  吴聆停下了脚步,同时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时辰。时辰已经不早了。

  小女孩却没有往大殿走,她拢着麻雀回头看着吴聆,刚刚一路走来,两人都在聊天,她小声问吴聆道:“吴师兄,你是要去参加比试吗?”

  “嗯。”吴聆低声道:“一个很重要的人在等我。”

  小女孩道:“很重要的人?是吴师兄的师父吗?”

  吴聆一双眼温和地看着她,良久,他低声道:“不是,是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朋友?”

  白云峰的师姐发现小师妹的时候,自家小师妹正抱着只麻雀坐在台阶上,跟个小大人似的,师姐其实有些诧异,她记得小师妹大清早就跟着几个师兄去看比试了。

  师姐喊了她一声,走了过去。

  小师妹抱着麻雀抬头,她说了几个师兄把自己落在山里的事情,又道:“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师兄送我回来的。”

  师姐原本听到几个人将小师妹丢在山中正冒着火,骂了那几个不着调的两句,又问小师妹道:“师兄送你回来的?哪座山上的师兄?”

  小师妹摇摇头小声道,“不知道。”

  师姐道:“真是多亏那位师兄了,这么冷的天,你要冻出病来。”她伸出手摸了摸小师妹的手和额头,“师兄送你回来,你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有没有请他进屋喝茶?”

  小师妹摇摇头,似乎有些愣头愣脑的。

  师姐看笑了,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以后要记得说谢知道吗?”

  小师妹立刻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她道:“吴师兄特别好,他说他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他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什么故事?”

  小师妹不知为何却忽然不说话了,又似乎有些不解,终于,她问师姐道:“师姐,这世上有很像人的妖怪吗?”

  “很像人的妖怪?”

  小师妹点点头,“很像人的妖怪,就躲在我们身边,看上去和人一模一样,所有发现他的秘密的人都会很快地消失,他们很厉害,谁都杀不掉他们。”

  师姐一听就知道是那位是师兄编了个故事哄小师妹,于是道:“或许有吧。”

  小师妹似乎有些忧心忡忡的,她看向殿外的大雪。师姐也没多想,带着她进去了。

  春南道场。

  吴聆站在一旁的道台上,他很早便到了,但是一直没说话,不像是要参加比试的样子。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幕的热闹场景,台下有许多熟悉的面孔,玄武也派了人过来,是刚刚新婚不久的李岳阳,当年他与李岳阳曾在蜀地一起平过邪修之乱,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吴聆一直看着这些人,神色没什么变化。

  一旁观战的修士依旧吵嚷着,仿佛比那台上的修士还要激动万分,不停地指点着他们应该如何如何。

  吴聆收回了视线。

  不知是什么时候,人群中忽然多出个身影,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台上的激烈比试,并没有注意到身旁多出来的人。那是个很年轻的修士,没有佩剑,没有穿道袍,一身春南随处可见的白色旧衫,泛着点黄,他也随着众人一起站在台下看着比试。

  吴聆走到台上的那一瞬间,原本只能算吵嚷的人群猛地沸腾了,一时这声音大了不知多少倍。吴聆这些年仁义之名四海皆知,在道门中确实是如日中天。原以为他不会参加这种比试了,却不料今年还能再看一回。年轻的弟子们都有些激动。

  年轻的道人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有几分漫不经心。

  他当年离开之前,曾经给长白宗与玄武都寄过一封信,虽然知道长白宗与玄武不一定会信他的话,但他仍是写了那两封信。一封寄给玄武扶象真人李道玄,一封寄给长白宗掌教真人吴洞庭,两封信上都列举了吴聆这些年犯下的种种杀孽,提醒众人务必小心。如今看见吴聆这副样子,便知道那两封信的结果了。

  说出真相又如何?天下悠悠众口,颠倒黑白一瞬之间。公道自在人心?那是个笑话。

  终于,那年轻的道人往前走,就这么几十步的距离,每走一步,他眼前都有一幕景象划过,于是他走的很慢。

  这底下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那一个人径自步上高台的年轻道人,并且认了出来,震惊至极地喊了一声“孟长青!”

  那声音实在是很洪亮,一下子便传开了,众人都看向那远远地快走上道坛的道人,虽然销声匿迹两年多,但许多人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脸。

  原本坐在底下观战的李岳阳闻声也猛地抬眸看去,一看见那道身影,她瞳孔骤缩。

  道台下的人群一片混乱,道台之上却是很空旷与宁静的,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孟长青已经步上了道台。

  吴聆站在道台之上,有雪轻轻地落在他肩头,他注视着那个慢慢朝他走过来的人,这场景仿佛是似曾相识,他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风徐徐地吹过去,有什么东西也好像随之而散,恩恩怨怨生生死死的,一朝之间如过眼云烟。

  孟长青在离吴聆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处停下了脚步,他打量着吴聆,吴聆也在望着他,两人的神情都有几分冷淡,不像是仇寇见面,倒像不经意间萍水相逢的两个陌生人,谁都没先开口说话。吴聆这两年在道门声名无两,道袍也换了形制,此时他站在雪中,广袖高冠,双袖仙鹤齐飞,一眼看去似乎隐隐有些宗师的气质了,而孟长青却还是和两年前一样,好像没怎么变过。

  一旁有长白弟子要跃上道台来,孟长青随手一把揭下了道台之上的猩红旗子,底下众人静了一瞬,猛地更加翻沸了。

  孟长青这意思是:他今日要和吴聆比试?

  春南宗派比试有个很古老的规矩,但凡站上这一方道台的两个道门修士,直到分出胜负,其他人不得插手。在众人的眼中,孟长青若是要跟吴聆比试,他显然是没有胜算的,哪怕传闻中他修了邪术,这两年死在吴聆手中的邪修难道少吗?众人都望向吴聆,吴聆回头看了眼要翻身上来的长白弟子,示意他们退下去。那几个长白弟子控制不住地盯着孟长青,最终还是听从吴聆的意思慢慢地退了下去。

  吴聆这是接下了比试。

  孟长青看着吴聆,终于漫不经心道:“你倒是有种。”

  吴聆闻声看向他,他好像一直都是这副神色,冷冷清清的,无论看见什么都起不来波澜,终于,他低声道:“你心中清楚,世上没有一个人信你,你今日若是杀了我,玄武千年清誉毁于一旦,第一个要你的性命便是你的同门。若是你今日杀不了我,丧家之犬,何惧之有?”

  孟长青笑了。他是真的听笑了。笑完之后,他问吴聆道:“你父亲说,既闻过必改之。如今死到临头,你可曾有过一点悔恨,觉得对不住那些无辜枉死的人?”

  吴聆看着孟长青笑起来的样子,似乎是轻轻地顿了下。孟长青瞧着和两年前一样,却又好像和两年前截然不同了。

  孟长青没说话,他看着吴聆,他自然也能看出吴聆脸上眼中没有半分悔意。

  这世上的修士,有人求大道,有人求长生,有人求顿悟,有人求解脱,有的只是冤冤相报,又哪里来的闻过改之。

  终于,孟长青抬起手,二十八道金色魂符烧了起来,一刹那间封去了道台上两人所有的去路。也不知是什么邪术,连吴聆都多看了两眼,金光犹如火光似的,一瞬间席卷整个道台,大雪往下落,火光往上升,两种颜色熔在了一起。

  降魔剑气在放出去的瞬间就支离破碎,吴聆终于极轻地皱了下眉,看了孟长青一眼。

  孟长青却没有继续动手,不知是个什么意味,金色魂符浮在空中剧烈地抖动着。

  吴聆瞬间明白过来,孟长青在想什么。孟长青想逼他用魂术,孟长青之所以挑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为的就是逼他当众用魂术。

  孟长青也毫不掩饰,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吴聆,单凭吴聆到死也不用魂术,单凭吴聆的道宗修为,他今日能给吴聆选一百种死法不带重样的。

  半刻钟后,吴聆被震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雪一下子被犁出一长道。

  所有的看客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惊住了,一瞬间鸦雀无声的那种惊。

  怎么可能?

  吴闻过竟然打不过孟长青?

  “大师兄!”一众长白弟子最先反应过来,连道门规矩都不顾了,要翻身冲上去,却被魂符猛地震开。

  孟长青慢慢朝着吴聆走了过去,他捞起衣摆低下身看着吴聆,吴聆低头半晌,缓缓地吐出口血,孟长青望着他低声问道:“废去根骨与修为的感觉如何?”

  吴聆闻声抬起头看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一口血又吐了出来。他看着那一地的温热猩红的血,也全然并不在乎,再次看向孟长青的时候,他的眼睛反而比平时要明亮了一些,似乎之前不是那副永远冷淡到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孟长青看着他,心中陡然升起一些异样。

  吴聆抛出了个东西出去,落在雪中银闪闪的。

  孟长青低头看了一眼,忽然他的视线定住了。他见过这块东西,这是三娘给自己儿子打的长命锁。当日在太白城,三娘救过他,因为跟着他太过危险,三娘后来便带着其他太白城的鬼去其他地方躲了起来。

  孟长青一下子看向吴聆,“为什么这东西会在你手上?”

  吴聆似乎在回忆,声音一股说不上来的平淡,“那群恶鬼魂飞魄散的时候,一直在哀嚎求饶,业火缠身,到了第二个时辰他们便只想着求死了,可魂魄却一直烧了五个多月才彻底散尽。”

  孟长青的眼神忽然就变了。

  吴聆看着那枚长命锁,“这女鬼找到了她儿子,她儿子今年九十多岁,少时吃了许多的苦,终于子孙满堂安享晚年,一夜之间,满门九十多口人葬身火海,火烧起来的时候,她儿子年纪大了又腿脚不便,摔在了门口,那女鬼看到后终于疯了一样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说她错了,她不该救你,她应该让你去死,她一遍磕头一边发誓,如果再见到你她一定会杀了你,”他看向孟长青,“魂飞魄散的时候,她仍是跪在火海中不停地发誓。”

  孟长青看着他,定住了。

  吴聆低声继续道:“谢怀风死了。”

  “他很早就认出了你,你父亲杀了他父母和兄长,他一直都记得这事,所以我没有想到当日在玉城他会出手救你一命。他怀疑吴喜道之死,吕仙朝身上有他下的法阵,吴喜道的伤口却没有一丝他的灵力,人不是吕仙朝杀的。他一直在寻你,他感觉你知道内情,我从玉城之后便没有再找到他,直到他回了一趟蜀地,那一日是他弟弟的生辰,自从父母与兄长死后,他答应过他弟弟每一年都回去陪他过生辰。”

  吴聆看向孟长青,低声道:“那一日他没能走进那扇门。”

  孟长青望着吴聆,眼中的金色早已变成了猩红,他半蹲在吴聆面前静静地听着,一直都没说话。那些魂符也不知何时停止了燃烧,道坛上静极了。

  终于,孟长青看着那枚长命锁低声道:“你想杀我,你找我就好了,为何要折磨他们?”

  吴聆看着孟长青不作声的样子,终于,他望着那双猩红的眼睛,低声冷淡道:

  “孟孤,你入魔了。”

  孟长青慢慢地站了起来。

  道台下所有人都看见孟长青慢慢地站了起来,但是那一幕发生的时候,仍是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那好像真的只是一瞬之间发生的事。

  血,到处都是血,血溅在道台上,溅到雪里,雪一下子全部都化开了。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那道坛上的一幕,那些血好像是直接溅在他们眼睛上一样,砰一声,一下子炸开了。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师兄!”

  一直到长白弟子的惨叫声响起来众人才终于回过神来,所有的长白弟子都在疯狂地朝那道台奔去,划过眼前几乎只剩下了残影。众道人似乎终于意识到来刚刚发生了什么,道台上只有孟长青一个人站着,他浑身都是血,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尸体。

  吴聆胸口全是剑贯穿而过的一个个窟窿,他是睁着眼睛死的,如果不是魂魄已经被捏碎了,光看那眼睛会觉得他还活着,那双眼似乎还在注视着孟长青,把孟长青如今的样子尽收眼底。

  孟长青是什么样子?

  孟长青双眼猩红,浑身是血,手上也全是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乍一眼看去让人觉得他似乎是疯了,也只有疯了才能当众干出这么疯狂的事。道门之中不乏有杀人的邪修,可他是唯一一个手段如此残忍的,也是唯一一个如此堂而皇之的。

  孟长青站在那具尸体前,周围那些声音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眼前有一个又一个的模糊的人影,全都看不清脸。

  谢怀风、吴喜道、吕素、太白城众鬼、洪海寺众僧人、清阳观众弟子、钱宅百姓、死在吴地的一众长白宗弟子,终于,所有人的身影都一个接着一个清晰地浮现在这道坛之上,朗朗乾坤,鬼影栋栋,善恶昭彰,如影随形。

  孟长青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孟长青。

  这世上有没有公理正义?

  何谓善有善报恶有恶终?

  又是何谓无施不报,天理昭昭?

  修道之人,平天下不平之事,怜天下可怜之人。

  孟长青看着幻觉中那一张张的熟悉的面孔,那一个个熟悉的人。他原以为杀一个人会很痛快,可这一刻,他站在这里,看着眼前这些人,觉得痛快之前,却是一种莫名的悲凉情绪先漫了上来,直接将心头所有的心绪都席卷了过去。

  痛快吗?

  终于,孟长青慢慢地弯腰低身拾起血泊中那串长命锁,他缓缓地转身往外走,一整个道坛之上全是彻底失控的煞气,他好像没有看见似的,他也没有去管那些朝他围上来的道门修士,他一个人缓缓地往道坛下走,他脚下还有吴聆的血,每走一步一个血印。

  那一个个血印子紧紧地跟在他身后,挥之不去的似的。

  在他的身后,长白弟子一看清那道坛上的血腥场景,下一刻,道宗剑气几乎掀掉了整座道坛,几乎所有长白弟子都抽出了剑朝着孟长青追了过来。

  一个长白弟子直接挡在了孟长青的面前,抬手一剑便刺了过去,下一刻,那仙剑直接穿过了孟长青的身体,明明刺中了,却仿佛无物似的,那长白宗弟子一下子看向面前的“孟长青”,“孟长青”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化作了一道金色雾气。

  “幻术?!”

  “在那儿!”

  又是一剑刺中无物,一时之间这道坛上似乎到处都是孟长青,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又或许全都是假的。

  几乎所有的长白弟子都在疯狂地追着那些幻影,也不管真的假的,追上去便直接一剑劈下去,剑气刮在地上,一道又一道极深的沟壑。

  “孟长青你出来!”他们在那群幻影中嘶吼着,“出来!”

  当时道台上那一幕发生的实在太快,连李岳阳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离得还算近的,连出手制止的机会都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后她立刻翻身上了那道坛,她连孟长青都没去拦,而是先查看吴闻过的情况,当看清那惨状的一瞬间,她的手也控制不住地抖了下,确实一点魂魄都没有了。她正压着心惊地,一个没有去追长白弟子忽然拔出了剑朝她吼道:“滚!不许你们玄武人碰大师兄!”

  李岳阳一下子抬头看向他,下一刻,她回过头对着一旁也是满脸无措的玄武弟子道:“去追!”

  所有的玄武弟子立刻也去追孟长青,只是那幻影重重,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长白弟子又全在嘶吼,场面一片混乱,哪里还追的上。倒是李岳阳自己在吴聆的尸首旁发现了一块玄武仙牌,她一下子便认出来了那是谁的玉牌,伸手去拾,谁料刚一拾起来,那块玉牌直接碎开了,金色灵力一瞬间荡开。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世上所有的道门宗照派都会有东西赠与自己的弟子,象征着本门弟子的身份,玄武是玉牌,这是玄武弟子拜入门下,师门所赠的第一样东西。自毁玉牌,只有一种意味,即叛出师门。

  所有的道人都看着李岳阳手中的东西,谁都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李岳阳自然也明白,她猝然皱了下眉,那些金色灵力散尽的时候,她手中那块玉牌已经化作了粉末,风一吹,直接散在了风中。

  道坛之上,混乱一片,有长白弟子的压抑的哭声,还有众多道人的怒斥声与议论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做一团,所有的人耳边都是无休无止的嗡嗡声。

  李岳阳看着那混乱的场景,又看向道坛上那具尸体,最后她看向那到处都是的幻影。她不知道孟长青是不是还在这其中,又或是已经趁乱离开了。

  镇定连李岳阳,也是第一次有这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这是真的出事了。

  安安静静的白云峰,弟子们早早地都下去看比试了,山下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偌大个白云峰,此时只要师姐和小师妹两人。

  温暖的房间里,师姐正在帮小师妹的麻雀包扎伤口,小师妹就蹲在一旁静静看着师姐温柔的动作。

  “师姐,我们可不可以把它养起来啊?”小师妹小声问道。

  师姐点了下头,她小心地将药粉抖在麻雀的伤口处,道:“这只麻雀应该是冬日觅食的时候受了伤,幸好被渡了点灵力,又被你给捡到了,也不知道你是遇上谁了,说出去都没人信,竟是有修士愿意将自己心脉中的灵力渡给一只小雀。”

  小师妹虽然没听明白,但是她立刻道:“吴师兄是个很好的人。”

  师姐自言自语道:“吴师兄?这长白宗多的是姓吴的师兄,也不知道你是碰上了哪个傻的。”她将小麻雀包扎好后放在了桌子上,又在它的四周放了些米粒,然后她看向小师妹道:“对了,你不是说那个吴师兄和你说了个故事吗?那个什么妖怪的故事?”

  小师妹趴在桌子上小声道:“吴师兄说,这是个秘密,我不能告诉别人。”

  “秘密?不就个故事吗?怎么还扯上秘密了?”师姐再问,又怎么都问不出来了,师姐估计也是觉得自己有病,和一个半大的孩子扯这么半天,于是也没再问,又见那只麻雀确实可爱,便多洒了几粒米。

  小师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道:“师姐,心很疼是种什么感觉啊?”

  师姐很明显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卡了半晌,“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师妹摸着小麻雀,睁大一双清澈的眼看着师姐,小声道:“妖怪要是心很疼,就会变成人,然后就会失去所有的法力,心要是一直很疼的话,妖怪就会疼得死掉了。”

  师姐皱眉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要不还是给我说说那故事吧?”

  小师妹却又转开了视线看向那小麻雀,又变得一声不吭的。师姐一直问,她便开始说胡话:“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对妖怪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师姐终于低声笑道:“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作者有话要说:死了。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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