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番外(一)双生子_公主她不想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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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辈番外(一)双生子

  轻幔垂帘,合着疾风伶仃作响。屋里原是暖流如柱,蕴着温和的莲香,很是舒适宜人。

  却因殿门骤开,生生袭来几撇寒气,乱了这一屋氛围,生像极好的乐章被人骤断琴弦,一副佳作被人泼了一笔污墨,惹人顿感不适。

  一阵疾步,一红衣宫娥腰间环佩铃铃乱奏。离里殿约一丈之地便轻盈匍匐在地,半响不敢出声,只得细细作喘。

  幔后端坐一女子,抬腕正在看一则野史,嘴角噙笑。双目含霜,一目十行。就同毫不知眼前正跪趴着一人一般。

  半刻。

  方才放下,将书搁在膝头。

  左右两旁身着红衣宫娥缓缓靠近,一人递茶盏,一人跪举托盘,递上娟帕。

  她,素手端起茶盏,不急不忙的小酌几口。

  眉头突蹙起,轻轻合上瓷碗,缓缓放在托盘上。拇指中指捏齐丝巾点点唇角。

  “这茶,赏给王淑妃,她近日宫里太冷清。送一匹奈嬷嬷绣的烟云纱去。”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眉目里晕上怒意。

  “曲是欢那个贱人现下,如何?”语气里嵌着薄怒,冷气肆意,虽是生气,蹙着眉目,但五官还是精致的。

  可谓之,美人怒也是娇俏可人风华绝代的。

  眉目纵然盛着怒气,也让人看的目不转睛,在那神色里辗转流连忘返。

  帘幔外宫娥匐下身子。“禀,娘娘,重华殿里人说,许就这两日。且是,双生子。”

  “密不透风这么久,现下突然出来这消息,真伪如何?”

  华服女子这才稍稍眉间平缓,不似刚才那般紧蹙,一下柔出来的线条,让人更是想靠近。薄怒同梅,现下便似莲。真真谓是可观可怜却不可亵渎。

  “是她贴身妈妈才偷偷捎出的消息。”宫娥说完,从腰间拿出两指信笺。双手呈上。“一封是大将军亲笔,一封带血的供词。”

  这时,两旁宫娥方打开帘幔,用七宝琉璃勾勾住纱幔。再点了两盏仙鹤万灯树。殿里顿时多了几分明亮,已有人将两封信笺递上。

  她缓缓打开。

  半刻,将其中一封信递下去。

  宫娥弯腰退下,在角落里将信点燃,眼看要燃尽了,囫囵地丢进鱼池子里。

  鱼儿当是食饵,纷纷抢夺。泅在水面的纸灰不过尔时便被鱼儿食尽。

  “虽哥哥远在边疆,心里却仍记挂我这个妹子。”

  “若月,上前……”

  跪在幔前的宫娥起身,碎步上前。华衣女子附耳细语起。

  “是,我必然周全。”

  “表姐,这两日就要生了,如今风大。莫这时着了寒气。”

  一位妙龄少女,着霞色衣裙。搀扶着一位肚鼓如球的女子,或因有孕在身,稍显丰腴些。

  “也就只有你这般活泼。本宫向你这样年纪时,最是爱骑马。进宫后,那马儿呀,看都看不到。也就一年一度马球赛,能远远看上几眼……这样说着,过几月也能再看上一看。”

  说着说着,手不自觉扶在腰间。

  “哎呀,表姐腰又疼了?”说罢,便顺手给她揉揉腰,还不忘朝身后宫娥太监唤到:“躺轿抬来,在殿里备些热水。”

  “表姐,这里到回宫还颇远距离。您请等上半刻。”

  那躺轿都已经抬到跟前,稳稳落在脚旁,上面铺满了软垫。

  “就你大惊小怪。你父亲前两日诊脉才说,在两日要生,得多活动活动,到时候才好生。我也不必娇气,且等那兔崽子出来,我狠狠打上两巴掌,还了我这么多月来遭的罪。”

  说罢继续扶着腰,缓步朝前走起来。

  “一贯知道表姐和旁人性子不大相同,现下才是真真相信了舅舅的话……”

  少女轻捏衣角调笑起。正值初春,阳光正好,加上她的笑,却是亮眼了。

  这样的年纪,太美了。曲是欢想着,羡慕不已。追问起。

  “哦?我爹爹又是如何说我的?”

  那妙龄女子拂袖,音腔一沉。

  “你那表姐面目姣好,内里匪性占半。终是性子野,该去普德寺住上个春夏秋冬才像个半分曲家女儿。”

  还未说罢,曲是欢便大笑出声来。

  银银铃铃的清脆,好听至极,闻声都能心神颤动,想教人一睹芳容。

  后面一众宫娥也未感不适。

  她们这娘娘,虽居贵妃位份,出生在京都簪缨世家,却没有半分官家小姐的十成十的淑静温婉。

  偶时的性子也是难以捉摸。

  善时,大恶之人也拂手让其寻归处莫再为恶。

  恶时,断发损甲也会落个棒杀斩首。

  自然,这位贵妃娘娘还是善时为多。

  “颇像我爹说的……”曲是欢话未说完。

  “娘娘,回殿吧,春风料峭总是寒气大。”一个宫娥缓缓追近,边说边将一个猩红斗篷给她披上。

  “枝香姐姐……”那丫头嘴甜的喊一声。

  宫娥笑容,请个安。

  “这几日就有劳表小姐进宫照顾娘娘了。”

  一行人又走了一盏茶功夫,曲是欢才被人扶上躺轿,抬回了殿里。

  到殿之时,已经睡去。气息若有若无,似风一吹就能吹走般。

  枝香说贵妃娘娘睡眠浅,这几日得劳累,过于辛苦,将殿中宫娥都遣出去。

  自己轻声慢步,缓缓跪在塌前。从袖口拿出一片皱巴巴的小纸片,周边尽是烧焦的痕迹,泛着一股子腥气熏的曲是欢胃里阵阵抽搐。

  “什么东西?”

  她从芙蓉香枕下捏出纱巾,掩住口鼻。

  “娘娘请看……”

  一片模糊的墨迹,什么也瞧不出。

  “娘娘,再看……”

  枝香将纸片抚平,对着烛火。跳动的烛火间,隐约看到三个字。

  双生子。

  曲是欢一把捏在手心里,胸闷气短,血气翻涌,胸前起伏不定,指甲嵌在肉里。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眼见就要嵌出血,枝香轻缓缓抚上手。

  曲是欢怔怔,方才松手。指了指案桌上一杯新茶,但也已是凉透的。

  曲是欢鼻音轻哼:“果然和她一样,外表精致罕有,骨子里还是畜牲模样。没有人性!”

  “那……娘娘,该怎么办?”

  曲是欢,浑然一顿。闭上眼眸,脸颤抖起来,咬着牙龈。

  许久,许久,眼睛一睁,血丝遍布,双目血红。启唇,半响才发出几个音。

  “杀吧……”

  说罢,倒进锦缎被里,碎碎的呛出哭声。

  “娘娘……”

  枝香跪了许久。

  是呀,宫中这样的事情多如牛毛。娘娘虽然深受皇恩,可早年见间为了平衡前庭后宫,也伤心了一年又半载。

  如今虽是又回从前盛宠,可娘娘,那能又回到从前的娘娘?

  ……

  “娘娘……那,枝香下去准备……”宫娥缓慢起身,抚好纱幔,这才退下。

  自古帝王家双生子乃是不详。

  曲是欢孕初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双生子大凶,克李姓帝王。接连三日,凶兆频繁。

  第一日,冬至刚过,未到夏,气候也尚冷。偏偏御花园东处野池子里红莲齐放,且全是并蒂之莲。

  却又一个时辰内全部齐齐枯萎。那日宫中躁动非凡。想想那满池红莲在眼前一支一支枯萎的景象,尽显诡异之姿。

  第二日,从他国进贡的白眼虎辰时生出两只幼崽,不足一刻,两只幼崽居然将白眼虎给生生咬死。

  死前白眼虎悲吼几声,总因是自己的幼崽,不曾反抗。奄奄一息,流出血泪,死在它们面前。后,幼崽双双自戕。

  这件事发生后,皇上直接病倒。

  只因辰时属龙,皇上也偏偏属龙,且自古以来皆为龙虎,这样子弑父是大大的不吉。

  第三日,原本一切皆好,午时三刻原本艳阳天,忽,大风骤然,天早早的黑下,直直黑到第四日卯时。

  怪相不再有,似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般。那三日的事情,京中,无人敢提。

  皇上病也忽然好起来。曲是欢那三天几乎不眠不休,跪在窗前求腹中孩子不要受其波连。

  没两日,皇帝病好起身第一件事就是连招二十三名太医在皇后殿里给曲是欢号脉。

  她,这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天。

  满殿坐尽了修罗鬼刹,都等着推她入万丈悬崖。

  还有一个,指着宗祠祖宗发誓护她一世的“丈夫”……

  直到二十三名太医号完脉,一致口径是单胎。

  她才真正松口气,摇摇欲坠,倒进皇上怀里。

  原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张了张嘴。眼里噙着泪,自己站起来,由枝香扶着,回了寝宫。

  皇上那伸出的手,终究也没放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那夜,枝香替她将肩,臂十六根移脉的金针用柳叶尖刀挑出来。

  一处一处的细细包扎起来,因此躺了一个多月没有下床。

  任何人来都闭殿不出,皇上多次请人问候,也没能见到曲是欢。

  不久。

  宫里多了一位温婉昭仪,皇上连招十三日,一日不多一日不少。

  每每临幸之时,都要一位太监去曲是欢宫殿外报上一声。

  曲是欢原是不理不睬,第十三日时,写上一笺。

  最是薄情帝王家。

  不久,皇上命人捎一盘糖蒸酥酪,一碗荔枝泥羹。盘底信笺几笔草书写。

  小四子。

  旁边盖着一枚玺印。

  那夜,曲是欢拿着这一纸信笺,流了半夜的泪,一宿无眠。

  清晨,枝香进殿才发现娘娘在窗前坐了一夜,浑身如冰,仿佛随时可羽化归仙。

  “枝香……”

  曲是欢低低唤上一声,倒进枝香怀里又睡了个三天两夜。

  睡着时候,曲是欢梦见了她和皇上,不,那个时候还是太子。

  相遇,相知,私定终身,和嫁的那一日的圣旨。

  曲家有女,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太子,侧妃……

  曲是欢凉凉的坐在太子侧殿里,一个劲的流泪,最终到无泪可流……

  婢子早过来细声的说,太子在太子妃处歇下,让她早早歇息,明日还要去敬茶,太祖殿焚香,烧名贴。

  曲是欢吩咐婢子们都屋外伺候,不褪喜服,不揭红盖,原是以为会坐上一夜也无人掀红盖。

  却不知道,他夜半,悄无声息的进来……

  “是欢,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很是木讷,随后寻着声音,紧紧的抱着。

  原是想说委屈,或是高兴。朱唇一启,半响发不出声音,所有情绪堵在柔弱的嗓子里,无法发出一丁点声响。

  突然,也觉得无话可说。

  她换下他准备的黑色纱裙,虽不明白要去往何处,但这衣裙,曲是欢也知道,是要避开众人的。

  二人翻出窗子,被他牵着手一路避开巡逻,到一座夜色下威严却阴森的砖红大宫殿。

  此时,过于寂静。

  “是欢,莫怕。”

  曲是欢手心里被捏紧几分,也就是这不轻不重的力道,让她心里在这偌大漆黑寂静的宫殿有了一丝慰藉。

  似患有眼疾之人初见晨光那样令人心喜,同梦魇中得到最坚实怀抱,那样令人安定。

  她知道,今夜如若被发现,还指不定是个什么罪,将如同脸上印了个墨团跟随一生。

  但是曲是欢就是觉得,有他在,格外的天不怕地不怕。

  仿佛下一步是地狱油锅,她也敢毫不犹豫的牵起裙摆同他走下去淌一淌。

  两人绕来绕去,走了许久。

  来到一座巍峨的朱红色大殿前,殿扁上描金的字迹在夜幕下暗了几分,却在曲是欢眼里亮的炸眼。

  太祖殿。

  曲是欢侧目深深看他一眼,便挪不开目光。

  他在黑夜清风里,含着笑,眼睛里也满是笑意,满是小星星一样,亮晶晶的。

  没有身处在皇室权斗里的狠戾,冰冷,血腥。此时,此刻,只有满心满眼的爱人,只有,她――

  他轻轻言:“是欢,我来娶你了。”

  执起她的手,坚定地,迫不及待地要走到列祖列宗面前。

  他在怀里摸出一把铜钥匙,悄悄地打开了门上挂着的黄铜大锁。

  两厢碰撞的声音片片敲击着曲是欢的心尖。这是他对她的爱。虽从正妃降为了侧妃,但他也用着他的方式爱着她。

  一进大殿,满室檀香,暖光华照,流烟如云。

  一座座李氏历代帝王的牌位齐齐摆放了一面墙壁,寥寥几笔金字刻尽了每位帝王的一生。

  “是欢,今日,我同你拜天地。拜,先祖。我,娶你啦……”

  他执着曲是欢一双柔荑,含情脉脉,在金碧辉煌的太祖殿里起誓。

  曲是欢是他一生的妻。

  二人是夫是妻。不是太子,侧妃。也不是以后的陛下,贵妃。

  只是夫,妻。

  曲是欢那时心底波澜壮阔,无法停息,无法按捺。

  心中想:

  你可知,今日被人发现,会被弹劾,太子之位不保。

  你可知,今日多少人看着你,等着指摘你的行差步错。

  却,偏偏如此作为,如此胆大。

  想说的太多,结果曲是欢偏偏失了往日的娇纵,忘了旧日吐句如章,此刻硬是一字也吐不出。

  洁白的脸庞滑下两行清泪。

  他又从怀了摸出一方喜帕,盖在曲是欢头上。双目一下子被喜庆的红覆盖,眼前只有模糊不清的人影。

  二人在太祖殿里,背着天下众人。

  偷偷的拜了天,拜了地,拜了李氏历代帝王先祖。

  这一时三刻虽短,却偏偏是曲是欢这辈子也难以忘却的一幕。

  总是时常想起,暖的心房如烈焰灼烧。

  后来,太子成了皇上。她成了贵妃。

  二人虽一如既往的琴瑟和鸣,却多多少少因为前朝,生过几次嫌隙。

  在她怀胎艰难之时,他却因为三个天生异象,要夺了她腹中孩儿……

  故此,那二十三位太医听命替她诊脉之时,她这颗心算是冰封碎裂了一地。

  犹如心中最坚实的大山一寸寸崩塌。

  她的世界里不再有山,不再有依靠。什么也没有,只有她一人。

  哭都无法哭出来。除了寂寥涂悲,还是寂寥涂悲。

  也是从这夜,曲是欢开始慢慢的有不同的变化。一点一点的开始规避了自己受伤,慢慢在爱与不爱之前摸寻中间点,保护自己。

  因为他开始衡量的东西太多,人太多,有时难免教她受些委屈,可偏曲是欢最不喜委屈。

  慢慢性子开始野烈起来,不在同刚为妃时处处细想着他。

  索性由着自己做了朵实实在在的带刺玫瑰,不再做娇柔熨帖的解语花了。

  偶尔也触着逆鳞,扎起人来,不论何人,只凭开心。

  结果,皇上倒反而更偏宠着她。只是她这样触及逆鳞的法子后果实无人敢效仿。

  刀山行走,火海畅游。等着她死无葬身之地得人比比皆是。

  可哪怕这样,后宫之中,还是由曲是欢最为冠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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