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灼痛
二十四
学校以前著名的情人坡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古板的实验楼，就像那年站在树下小心翼翼满心欢喜手牵着手的情侣们，想是也像她们一样各奔东西，有多少能到现如今还手牵着手风雨无阻的走着的呢？
两个人坐在门前的长椅上，面前只有一面光秃秃的墙面，红色的墙体，灰黑色的水泥，有着岁月的痕迹，实在不是一个什么环境优美的地方。
“姜兮微，我们好好谈谈。”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么，默不作声的贪婪享受了几日的宁静和安心，终于要结束了么。在他提出要回学校看看的时候其实就知道一切的宁静都到头了。
梦，也总是会醒的，况且，就算是梦，也该醒了。
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好好的结束。
“好”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
“为什么，这几年，都是为什么。”严冧的声音低沉低沉的
“为了救赎，救赎别人更是自我救赎。”她抬头看了一眼神色怔仲的男人继续说：“你知道那年那天楚垚南为了救我断了一条腿吗？”吸了一口气又说道：“你知道楚叔叔也死在那场大火里吗？”
他似乎有些吃惊，眉眼里透着难以置信，“所以你，你才…”
“对啊，我决定用一辈子偿还，可后来发现，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心，当年的我，离不开这里，离不开有你的地方……”
“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他双拳攥的发狠，垂在身体两侧声音也哑哑的，像是磨在砂纸上。
姜兮微一点一点的掰开他攥的通红的手，十个手指的指甲都修剪的很漂亮。
从前，她也觉得最幸福的事就是他乖乖的趴在她的膝头，把手抬高，她一点点细致的修剪他的指甲，把每一个指甲都打磨的光洁润滑，那让她觉得心安
因为那个情景让她想到了以后，想到了永远…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温和，“你看你，这么多年，仍然没有想过去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会一遍一般的追问为什么，就像当年每次因为池程程我要跟你闹好久的别扭，你只会盲目的一遍遍说你爱我，甚至有时候抱怨我的反复无常，却从来不会用心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让我变成一个反复无常到连自己都厌弃的人。”
严冧抬起头，表情迷茫的像个孩子，这么多年他精心打造的戴在脸上的面具，如今在姜兮微的面前被摧毁的四分五裂，她的几句话瞬间把他打回了原型。
没错，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足够优秀，却其实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以前每次因为池程程闹矛盾，他都以为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只要他爱姜兮微，剩下的就全都不重要，甚至在她几度失控的时候，愚蠢的想着姜兮微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敏感，却从未真正疏远跟池程程的关系。
如今也是，他知道她没走，只是自以为的愤恨为什么当初她残忍的骗他，为什么不去找他，却没有真正的反思真正远走他乡的，是他…
“你以前总是吃楚垚南的干醋，可是我们确实没什么，以前没有过，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可你和池程程，就算当时确实没什么，可谁也否认不了现在。”她轻轻的用脚踢着脚边的石子，神情也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思。
年少无知，因为这两个人，她们走了多少的磕磕绊绊，可她确实真的觉得过，严冧向她伸出手的时候，一生都可以跟他走的。
可是十八岁爱上的人，是不是注定永远不会在一起…
年少时候的爱情，有因为对方一个眼神就像喝了蜜水的甜蜜，但谁也不能否认，年少时候的感情，因为懵懂，更多的是伤害，是伤痛…
他无话可说，没错，无话可说。
她说的都对，是他可怜的骄傲造成了今天好像难以挽回的局面。她说跟楚垚南永远不会有什么，未说出口的是和他也不会再有什么了。
他以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们还是可以回去的，可是原来他不知道的，她的心结竟是这么多，这么大，大到好像他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解开了，又或许是，他能不能解开。
姜兮微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抬起头看着澄澈的蓝天，声音有些缥缈，有些空旷，“严冧，你知道么，我去找过你，伯母说你出国了，毕业了就回来和池程程结婚，我一点也不相信，每天在你家大门外守着，可一次也没有见过你，后来我就不再守着了，因为，那是真的是假的一点也不重要了。”
严冧的双眼有些通红，喉结也是一耸一耸的上下滑动，听着她的话，看着她有些无所谓的表情，心脏像是被狠狠的插了一刀。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该死，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大的受害者，带着所谓的恨意活了这么多年，其实就像是一个笑话。最终双手无力的搭在因为身体过度僵硬而发麻的大腿上。
她侧过头看着他有些通红的双眼，极认真的看着，然后缓缓地笑了，是很温暖的那种姜兮微牌氏的微笑，就像以往无数个日日夜夜那样，对他温柔无害的笑着…
与其说是为了躲你，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过，不如说是因为一个人，恨了一座城。
但如今，我发现那是没有必要的，就像以前我总想着，如果有一天要把这些话说给你听，一定要慷慨激昂，一定要撕心裂肺，一条条的陈列你的罪行，现如今才发现，根本没有那个欲望了。
只是想好好的道别。
那时候，不是我们不够爱，不是我们的爱不真，只是当时太年轻，太骄傲，太自负，忍受不了一点点所谓的背叛。
以前没来得及好好的道别就带着对彼此的怨恨分开，彼此都欠了对方一个认真的道别。其实，好好的说再见才是最好的结束。
姜兮微走到门口，笑容温和的和门口这么多年都未曾换过的大爷打过招呼，脚步轻快。
穿着校服和你一起走了那么久，以后的路我们就分开走吧。谢谢你能来，现如今我也不遗憾你离开。
椅子上坐着的男人，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慢慢的垂下头，眼眶是红的发紫的颜色，身体绷得紧紧的，慢慢的，地上积了一滩水渍…
男人的肩膀也是极力克制后的不规律的颤动…
八岁那年，抓过那只蝉，以为抓住了夏天，十八岁那年，吻过她的脸，就以为能永远……
我能爬过刀山，跨过火海，却熬不过没有你初春，苦夏，深秋，寒冬
晚上吃饭的时候，只有姜老太太和严冧两个人。
他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放下筷子跟姜老太太认真的说了明早就走的决定。
老人似乎有些吃惊，又好像是有些不舍，饭后还是拉着他的在客厅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对于严冧来说，老人和他的阿婆一样都是没什么区别的，在心里都是亲人。
严冧晚上躺在床上，一墙之隔就是她的房间，隔壁一点声音也没有，好像人已经熟睡了。
他在床上来回的折腾，这几年他练就一副对着谁都能不动声色得模样。可原来真正的在某个人面前，还是会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他蹑手蹑脚的下床走到床边，正是姜家的后院，本来是一院子的花，现在在夜色的掩映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拿出烟点上就夹在指腹，也不吸，就是静静地燃着。黑暗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要将他吞噬进无尽的黑暗中。
半晌他拿出手机劈了啪啦的打了一串字……
他觉得有好多的话要说，他想说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变过，他想说重新开始，他想说有些事不是她说的那样的，他想说……对不起…
可到最后删删改改只剩下三个字，“睡了吗？”直到指尖的烟燃尽火星燎到指头才霍的收回手，回了神，可手机仍然是静静地躺在手边，没有丝毫的动静。
男人站在窗前，身影修长伟岸，但让人感受更多的是孤独和寂寥。
另一边的姜兮微自从回来就进了房门没有出去过，当时是痛痛快快的说了一通，觉得舒畅极了。
可回来后还是不免七零八落的想了不少。这不能说是她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而是，毕竟是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人，况且女人本就是极其感性的动物，比不得男人，想要放下，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有句话说的好，叫做谁的痛，谁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说是看破那段往事想彻底忘了以前是真的，可她和他在一起时候那种心悸的感觉也是骗不了人的。
但要她真的什么也不顾的和他从头再来，她又确实是做不到的，也是觉得自己矛盾至极。
可是有时候，人就是需要矛盾的活着，有谁能够一次性的就将一辈子都活的通通透透，那么明白，她是凡人，她做不到…
索性晚上早早的上了床，心道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进一步不甘心，退一步好像也不甘心。
于是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反而真的早早的入了眠，这一次倒是没有半夜醒来，睡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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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以前著名的情人坡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古板的实验楼，就像那年站在树下小心翼翼满心欢喜手牵着手的情侣们，想是也像她们一样各奔东西，有多少能到现如今还手牵着手风雨无阻的走着的呢？
两个人坐在门前的长椅上，面前只有一面光秃秃的墙面，红色的墙体，灰黑色的水泥，有着岁月的痕迹，实在不是一个什么环境优美的地方。
“姜兮微，我们好好谈谈。”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么，默不作声的贪婪享受了几日的宁静和安心，终于要结束了么。在他提出要回学校看看的时候其实就知道一切的宁静都到头了。
梦，也总是会醒的，况且，就算是梦，也该醒了。
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好好的结束。
“好”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
“为什么，这几年，都是为什么。”严冧的声音低沉低沉的
“为了救赎，救赎别人更是自我救赎。”她抬头看了一眼神色怔仲的男人继续说：“你知道那年那天楚垚南为了救我断了一条腿吗？”吸了一口气又说道：“你知道楚叔叔也死在那场大火里吗？”
他似乎有些吃惊，眉眼里透着难以置信，“所以你，你才…”
“对啊，我决定用一辈子偿还，可后来发现，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心，当年的我，离不开这里，离不开有你的地方……”
“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他双拳攥的发狠，垂在身体两侧声音也哑哑的，像是磨在砂纸上。
姜兮微一点一点的掰开他攥的通红的手，十个手指的指甲都修剪的很漂亮。
从前，她也觉得最幸福的事就是他乖乖的趴在她的膝头，把手抬高，她一点点细致的修剪他的指甲，把每一个指甲都打磨的光洁润滑，那让她觉得心安
因为那个情景让她想到了以后，想到了永远…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温和，“你看你，这么多年，仍然没有想过去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会一遍一般的追问为什么，就像当年每次因为池程程我要跟你闹好久的别扭，你只会盲目的一遍遍说你爱我，甚至有时候抱怨我的反复无常，却从来不会用心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让我变成一个反复无常到连自己都厌弃的人。”
严冧抬起头，表情迷茫的像个孩子，这么多年他精心打造的戴在脸上的面具，如今在姜兮微的面前被摧毁的四分五裂，她的几句话瞬间把他打回了原型。
没错，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足够优秀，却其实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以前每次因为池程程闹矛盾，他都以为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只要他爱姜兮微，剩下的就全都不重要，甚至在她几度失控的时候，愚蠢的想着姜兮微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敏感，却从未真正疏远跟池程程的关系。
如今也是，他知道她没走，只是自以为的愤恨为什么当初她残忍的骗他，为什么不去找他，却没有真正的反思真正远走他乡的，是他…
“你以前总是吃楚垚南的干醋，可是我们确实没什么，以前没有过，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可你和池程程，就算当时确实没什么，可谁也否认不了现在。”她轻轻的用脚踢着脚边的石子，神情也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思。
年少无知，因为这两个人，她们走了多少的磕磕绊绊，可她确实真的觉得过，严冧向她伸出手的时候，一生都可以跟他走的。
可是十八岁爱上的人，是不是注定永远不会在一起…
年少时候的爱情，有因为对方一个眼神就像喝了蜜水的甜蜜，但谁也不能否认，年少时候的感情，因为懵懂，更多的是伤害，是伤痛…
他无话可说，没错，无话可说。
她说的都对，是他可怜的骄傲造成了今天好像难以挽回的局面。她说跟楚垚南永远不会有什么，未说出口的是和他也不会再有什么了。
他以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们还是可以回去的，可是原来他不知道的，她的心结竟是这么多，这么大，大到好像他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解开了，又或许是，他能不能解开。
姜兮微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抬起头看着澄澈的蓝天，声音有些缥缈，有些空旷，“严冧，你知道么，我去找过你，伯母说你出国了，毕业了就回来和池程程结婚，我一点也不相信，每天在你家大门外守着，可一次也没有见过你，后来我就不再守着了，因为，那是真的是假的一点也不重要了。”
严冧的双眼有些通红，喉结也是一耸一耸的上下滑动，听着她的话，看着她有些无所谓的表情，心脏像是被狠狠的插了一刀。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该死，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大的受害者，带着所谓的恨意活了这么多年，其实就像是一个笑话。最终双手无力的搭在因为身体过度僵硬而发麻的大腿上。
她侧过头看着他有些通红的双眼，极认真的看着，然后缓缓地笑了，是很温暖的那种姜兮微牌氏的微笑，就像以往无数个日日夜夜那样，对他温柔无害的笑着…
与其说是为了躲你，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过，不如说是因为一个人，恨了一座城。
但如今，我发现那是没有必要的，就像以前我总想着，如果有一天要把这些话说给你听，一定要慷慨激昂，一定要撕心裂肺，一条条的陈列你的罪行，现如今才发现，根本没有那个欲望了。
只是想好好的道别。
那时候，不是我们不够爱，不是我们的爱不真，只是当时太年轻，太骄傲，太自负，忍受不了一点点所谓的背叛。
以前没来得及好好的道别就带着对彼此的怨恨分开，彼此都欠了对方一个认真的道别。其实，好好的说再见才是最好的结束。
姜兮微走到门口，笑容温和的和门口这么多年都未曾换过的大爷打过招呼，脚步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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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上坐着的男人，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慢慢的垂下头，眼眶是红的发紫的颜色，身体绷得紧紧的，慢慢的，地上积了一滩水渍…
男人的肩膀也是极力克制后的不规律的颤动…
八岁那年，抓过那只蝉，以为抓住了夏天，十八岁那年，吻过她的脸，就以为能永远……
我能爬过刀山，跨过火海，却熬不过没有你初春，苦夏，深秋，寒冬
晚上吃饭的时候，只有姜老太太和严冧两个人。
他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放下筷子跟姜老太太认真的说了明早就走的决定。
老人似乎有些吃惊，又好像是有些不舍，饭后还是拉着他的在客厅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对于严冧来说，老人和他的阿婆一样都是没什么区别的，在心里都是亲人。
严冧晚上躺在床上，一墙之隔就是她的房间，隔壁一点声音也没有，好像人已经熟睡了。
他在床上来回的折腾，这几年他练就一副对着谁都能不动声色得模样。可原来真正的在某个人面前，还是会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他蹑手蹑脚的下床走到床边，正是姜家的后院，本来是一院子的花，现在在夜色的掩映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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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拿出手机劈了啪啦的打了一串字……
他觉得有好多的话要说，他想说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变过，他想说重新开始，他想说有些事不是她说的那样的，他想说……对不起…
可到最后删删改改只剩下三个字，“睡了吗？”直到指尖的烟燃尽火星燎到指头才霍的收回手，回了神，可手机仍然是静静地躺在手边，没有丝毫的动静。
男人站在窗前，身影修长伟岸，但让人感受更多的是孤独和寂寥。
另一边的姜兮微自从回来就进了房门没有出去过，当时是痛痛快快的说了一通，觉得舒畅极了。
可回来后还是不免七零八落的想了不少。这不能说是她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而是，毕竟是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人，况且女人本就是极其感性的动物，比不得男人，想要放下，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有句话说的好，叫做谁的痛，谁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说是看破那段往事想彻底忘了以前是真的，可她和他在一起时候那种心悸的感觉也是骗不了人的。
但要她真的什么也不顾的和他从头再来，她又确实是做不到的，也是觉得自己矛盾至极。
可是有时候，人就是需要矛盾的活着，有谁能够一次性的就将一辈子都活的通通透透，那么明白，她是凡人，她做不到…
索性晚上早早的上了床，心道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进一步不甘心，退一步好像也不甘心。
于是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反而真的早早的入了眠，这一次倒是没有半夜醒来，睡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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