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095_我用两个马甲虐哭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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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095

  又一年阳光浩荡的盛夏。

  今天是个大日子,是时年二十二岁的蓝波的大学毕业典礼。

  对学习没啥热情的蓝波,被好大学录取,而且还顺利毕业,这都得归功于泽田纲吉。第十代首领每天工作纷繁如雪花片,却一直挤出时间督促雷守学习,他实属不易。

  蓝波是彭格列守护者中最年轻的,同僚们既嫌弃他又惯着他。他的毕业典礼,除了孤高不群的云雀恭弥和神出鬼没的六道骸,其余几人都到齐了。

  留着微卷黑短发的少年一身学士服,走上礼堂的颁奖台,从校长的手中接过毕业证书后,他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表演讲。蓝波在演讲台后站定,做的第一件事,是洒下一连串飞吻,惹得女同学们尖叫连连。

  礼堂的观众席上突然窜起两道身影——

  笹川了平拿着一张龙飞凤舞写着“祝卒業”的横幅,他大喊道:“蓝波,好样的!极限地毕业了!”

  “毕业快乐啊!”山本武咧嘴笑着,拿着横幅的另一头。

  晴守夫人——黑川花手中端着一瓶香槟,她对天举起酒瓶,“雷守!恭喜毕业~”

  一位梳着两条麻花辫的清秀东方姑娘——她就是二十二岁的一平,手里则拿了一瓶白酒,“蓝波,等会儿来喝白酒,吃饺子吧!”

  “雷守,你竟然毕业了,真了不起啊!”迪诺挥舞着一面三角旗,以活跃气氛,“我还以为你会被大学开除呢。”

  “那个……你们小声一点,大家都在看我们呢……”

  为了避免被认出来,泽田纲吉没佩戴大空戒指,还穿了一身浅色系西装,他看起来温和得像一名教授,所有人都在看他们,今天他的身份不是万众瞩目的首领,只是一个普通家长,他不禁窘迫到红了脸,低声说:“虽然我的心情也很激动,但还是安静点比较好。”

  “这么好的日子,就是要大声庆祝!”笹川了平把一面三角旗塞到泽田纲吉的手里,“快点和我们一起极限地热血起来!”

  狱寺隼人极力想保持面无表情,可眉头仍是轻微抽搐了,他抬手扶眉,“这群家伙……”

  “这群家伙确实没救了。”reborn微笑着,“各个都老大不小了,内在还是国中生,和当年毫无区别嘛。”

  “我很赞成,他们本质上就是当年那群并盛中学的国中生。”戴着护目镜的碧洋琪双手抱臂,高冷道,“隼人,你到底要到多少岁,才能克服你的童年阴影?你一看到我的脸就肚子疼这个毛病,难道一辈子都好不了吗。”

  狱寺隼人很想回击,但他稳住了自己——“十代目的左右手”的形象包袱绝不能丢。他一言不发地端坐着,像是要和姐姐碧洋琪比一比谁更高冷。

  怎么突然cue我?!他面无表情地在心底吐槽着,我难道不是在座的守护者中最正经的那个吗?我的童年阴影不是老姐你给我造成的吗?是谁害我必须用一生去治愈童年啊???

  “狱寺,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就随他们去吧。”reborn淡淡笑着,“蓝波那年病得严重,是家族中第一个倒下的守护者,我还以为他会挺不过去……好在他痊愈了,平安无事地长大了。看到他彻底长大,大家都很欣慰。”

  狱寺隼人点头,他的神情也缓和下来,“reborn先生您说的是。”

  六年前的那件事在岚守的脑海重现——那一年的夏末秋初,肯陶尔残党,将装有名为“anti-mafia”的新型病毒的盒子,投放至西西里岛的彭格列总部,几乎所有拥有火焰的黑手党们都被感染。可是没人记得疫病爆发后的第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等到人们回过神,疫病已平息,血清被注射,瘫痪者们完全康复。

  分析

  iavirus得出的结论是:该病毒能导致人全身瘫痪,使得脑功能紊乱,丢失部分记忆。重症者是全身瘫痪并严重失忆,轻症者则是丧失部分记忆。——这是大家都记不清疫病爆发的第一个月内发生了什么的原因。

  幸而两名最顶尖的技术人员:入江正一和斯帕纳,早就联手开发出了一款ai,负责记录家族中的事件,查看了ai写下的档案,人们才明白了事件的经过。

  根据ai记载,肯陶尔的残党发起袭击不久后,彭格列的成员巧合之下在西西里岛的地底深处发现一座实验室,里面竟然藏着大量血清。——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肯陶尔就是打着这种算盘,将解药藏在了西西里岛。

  于是瘫痪的重症者们获得血清后痊愈,轻症者们无需治疗。

  只是大家丢失的记忆,都没能恢复。但无人感到苦恼,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没了就没了。

  彭格列把瘟疫控制住后,随即开始反击敌人,将肯陶尔的全部残党彻底灭除。

  转眼间,六年时光飞逝。彭格列再无敌人,顺利发展至今。

  狱寺隼人自己当年也病倒了,只不过没有蓝波严重。像其他人一样,他也遗失了不少记忆。他在病床上醒来,身体完全健康,甚至不记得自己何时出现病症,又何时被送入医疗部。他也是通过ai记录的档案,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蓝波完成了演讲,观众席爆发出如雷的掌声——陷入回忆的狱寺隼人被拽回现实。

  今年有两个毕业生代表。蓝波之后,还有一名女学生发布演讲。

  当对方登台,台下的彭格列中的几人都稍稍一愣。

  她有一头波浪弧度的灿金色长卷发,做成半披半扎的发型,她那轮廓深刻的欧式面庞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她个子很高,步履如风地走上台。

  “……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位小姐,”泽田纲吉说,“但我怎么觉得她有一点点眼熟呢。”

  “我也是。”reborn说,“是头发吧?我感觉,我好像从前见过有着这种金卷发的年轻姑娘,但记不起具体是什么人……看来我真是年纪大了,记性都变差了。——碧洋琪,你要做什么?”

  碧洋琪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块散发诡异瘴气的深紫色小蛋糕,她笑得妩媚,“我打算铲除我身着婚纱走向教堂的道路上的障碍物。”

  “你冷静一点。”reborn从容地说道,“短时间内,我没有和任何人交往或结婚的想法,我也只是单纯地觉得那个女孩的头发,莫名地有点眼熟罢了。”

  “欸……我也觉得那种波浪卷的金发,特别眼熟。”山本武端着下巴,思忖道,“大概是……从前在广告牌看到过有这种头发的模特儿吧。”

  “估计就是这样吧。”泽田纲吉点头赞成。

  “……”狱寺隼人也觉得那个女学生的头发有某种熟悉感,但他没说出来,也不在意,“dejavu”(注1)并不稀奇。他更想问自家姐姐,还准备等reborn多少年。阿尔克巴雷诺的诅咒已解除了七年,reborn也长成了七岁小孩,但距离合法的婚龄仍然遥遥无期。

  只有笹川了平结了婚,首领和其余守护者,包括他自己在内,全员孤家寡人,狱寺隼人无动于衷地想到,他的恋人就是这个家族。

  大学毕业典礼结束了。众人拥簇着蓝波,在他的校园门口拍下大合照,并一致决定,之后要请斯帕纳或者入江正一,帮忙把缺席的云雀恭弥和六道骸ps到合照里。

  ———

  年仅五岁就入职了彭格列的蓝波,大部分时间只是挂名,他毕业后,才正式承担了雷守应负责的全部工作。

  由于家族中事务繁多,毕业典礼的次日,蓝波就开始上班了。可惜,雷守在

  上班第一天迟到了——他头天晚上喝了由一平提供的白酒,醉后睡得很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reborn为了惩罚蓝波,让他在彭格列总部做大扫除。在reborn那“和善”的——“你再墨迹我就让你今晚在海底永眠”的注视下,蓝波穿上围裙戴好手套,推着保洁车,不情不愿地开始干活。

  第一站是首领办公室。

  “阿纲,reborn让我来扫卫生。”蓝波无精打采地说道,“你有要扔掉的废品嘛?”

  “我的办公室里,有一些我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画作……不过我不打算扔掉它们。”泽田纲吉打开书桌的一个暗格,取出了一叠纸张,他笑着把那叠纸递给蓝波,“这些画,让人看了心情会变好。蓝波,你也看看,别垂头丧气了。”

  雷守从首领手中接过那十几张画作,全是用彩铅绘制的q版人物和物品。

  蓝波认出来,画上的人物,有泽田纲吉、狱寺隼人、山本武、reborn,还有医疗部的主管人员朱莉亚。画中还有各种各样的甜点和小鱼,感觉画家很喜欢甜食,也很喜欢海洋。

  每幅画都没有署名,但是有些画写了字,不是简单的英文句子,就是罗马音的日文句子,字体圆润,画家似乎年纪不大。

  “画得好好,画风也好,像是童话绘本一样治愈。”蓝波说,“是谁画的啊?很厉害呢。”

  “我真的不记得了……”泽田纲吉遗憾道,“大概是从民间寄来的吧。我很喜欢这些画,看了心灵感到十分宁静,不过……也感到一种莫名的怀念与悲伤。”

  彭格列名义上是黑手党,实际上却是纪律严明、志洁行芳的黑暗世界的秩序维护者,在民间受到尊敬,在西西里岛尤为如此。

  不少西西里的孩子们以入职彭格列为目标,时常寄来信件表达对家族的仰慕,信里偶尔也也夹着一些画。第十代首领对此感到哭笑不得,他一有空就会写回信,劝那些孩子认真读书,哪怕当黑手党也不能不上学,还拿彭格列的雷守作为例子。

  “如果能知道画家是谁就好了。画风这么可爱,应该是个可爱的女生。”蓝波把画纸都还给泽田纲吉,他拿起抹布,“既然没有垃圾需要我收走,我给你擦个桌子吧。”

  泽田纲吉把画纸放回暗格,他垂着眼帘,视线落在其上的他自己——蓝天中,棕发棕眸的小人,坐在太阳上,和太阳一起发着光,他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希望我有朝一日能见到这个画家,我真的很喜欢这些画。”

  “蓝波,你帮我擦个桌子就够了,不用再做其他的,多谢了。”

  雷守比了个ok的手势。

  整座彭格列总部,每天早上都被保洁人员打扫一遍,到处都很干净,根本不需要蓝波去清洁。reborn命令蓝波做大扫除,只是为了让他丢丢面子,让他以后再也不敢迟到。

  第二站是雨守办公室。

  山本武在总部时每日必练剑。蓝波刚推着保洁车来到他的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他背着剑走出来,要去道场。

  “被reborn罚了?”山本武大笑着,拍了拍蓝波的肩膀,“步入职场后,就要拿出一个职场成年人应有的姿态了,你以后可别再睡过头了。”

  蓝波耷拉着眼皮,“知道啦知道啦,别总说教我嘛……”

  “给你安排点什么活比较好呢……”山本武打开办公室的门,笑着说,“蓝波,你用吸尘器,把整个屋子吸三遍吧,再把每个台面和抽屉都擦五遍。”

  “……”山本武,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蓝波在心底怒道,你这个彭格列no1天然黑白切黑,果真名不虚传!还是阿纲好,只让我帮忙擦桌子……

  最年轻的雷守位于守护者的食物链底端,敢怒不

  敢言地老实做起了活计。

  雨守暂时不急着去练剑,他回到桌旁坐下,处理起了工作。

  “这个是什么啊?”蓝波从一只抽屉里,拿起了什么,“哇……这个也太漂亮了,是天然的吗?”

  那是一条项链,吊坠是单颗蓝珍珠,恰似地中海的蓝。

  “……应该是天然的珍珠,人工的不具备这种光泽。”山本武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但我记不清它是哪儿来的……好像是很多年前,某个人送给我的。”

  “你和阿纲是怎么回事……一个不记得彩铅画的赠送者,一个不记得项链的赠送者。”蓝波嘟囔着,“你们岁数也没那么大啊,怎么已经有阿尔兹海默症的症状了?”

  “人偶尔记不起一些人,是很正常的吧,毕竟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山本武笑了两声,“我的记性其实好着呢。你右手边的那一排抽屉,你刚刚只擦了两遍,还差三遍呢。我还有22分钟就必须去练剑了。你要在这段时间内,把你剩余的活都做完。”

  蓝波:“………”他受够了这一切,他不想上班了,要不然他回归校园,去读一个水硕吧?

  把蓝珍珠项链物归原位后,雷守继续劳动。

  第三站是岚守办公室。

  刚敲完门,蓝波就听见门内传来了狱寺隼人的声音。

  “别进。”

  “蓝波,我很忙,你去烦其他人。”

  众所周知,岚守是个天才,甚至能通过敲门的力度和频率认出来者是谁。蓝波握着门把手的手僵住了。狱寺这家伙太可恨了!一般不都是说“请进”吗?!

  “是reborn让我来的!”蓝波说,“开门!我要扫卫生。”

  人人都要给reborn面子,狱寺隼人回道:“进吧,你只有5分钟时间。”

  蓝波推门而入,拿着吸尘器一顿胡乱操作,他刻意关了静音功能,用余光观察着狱寺隼人那张冷冰冰的臭脸,被吸尘的噪音烦得眉头越皱越紧,他感到得意。

  六道骸行踪成谜,从不参与家族事务;云雀恭弥很少插手彭格列,忙于治理他自己的风纪财团;蓝波之前在读书,也不管事。

  六个守护者中,能做事的只有三人。雾守、云守、和雷守的工作,就转移分配到了首领、岚守、雨守、晴守的身上。狱寺隼人承担了很大一部分,荣获彭格列劳模之名。因为他负责的工作太多,他的办公室有东西很多,不算凌乱,但满当当的。

  蓝波在书架上的《彭格列大事年表》和《神秘生物鉴赏图鉴》的夹缝中,发现了一件物品,他那因辛苦劳动而变得黯淡的绿眼睛,顿时犀利起来。

  ——是一颗蓝珍珠,装在亚克力小盒子里。

  和他在山本武那儿看见的作为项链吊坠的蓝珍珠,几乎完全一致。只是这颗珠子,比那颗珠子稍微小一点,也没带链子。

  “狱寺,”蓝波问,“你怎么会有这种珍珠啊?山本武也有一样的。”

  “他也有吗?”狱寺隼人平静道,“这好像是某个人留下的,我记不起那个人是谁。”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说不记得了这蓝珠子的来历???”

  年轻又跳脱的大脑高速运转着,蓝波大胆地猜测道——

  “等等!你们不会曾经有过同一个网恋对象吧?对方脚踩两条船骗了你们,送了你们一人一颗珍珠……某天事情败露,你们二人恼羞成怒、反目成仇,从此看对方更加不顺眼……现在我发现了这俩珠子,这是你们从前被劈腿的证据,你们为了保护面子,都说不知道其由来……我已经看穿了你们!”

  “……你在臆想些什么?闭嘴。”狱寺隼人的额角青筋直跳,“5分钟到了,你该离开我的办公室了。我知道有个地方需要做大扫除,你就去那里

  消磨你过剩的精力吧。”

  蓝珍珠被岚守夺回,接着,他把蓝波轰出了门。

  ——委屈的雷守根据凶恶的岚守的指示,来到了彭格列庄园的室内泳池之一。

  盛夏灿阳将玻璃穹顶照得炫亮耀目,翠绿欲滴的繁茂植物拥簇着波光粼粼的水蓝色泳池,这不是总部最大的泳池,却是最漂亮的。蓝波沐浴着阳光,被迫劳动的糟糕心情好转不少。

  保洁人员们平日忙着打扫庄园的其他地方,没空仔细打扫这座无人使用的泳池,因此这儿的人工沙滩的沙子已结块,藤制桌椅落了灰,池子也须得刷洗。

  这浩大的清洁工程,让蓝波稍稍转晴的心情又阴云密布,他叹着气,在池边找到并按下排水按钮,接着他在岸上坐下,等着池子里的水被放干。

  然后,他在池底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两只陈旧的已无法运转的机械玩偶,尽管锈迹斑斑,依然看得出来,一只是金色的小海马,一只是蓝色的热带鱼。

  他在玩偶的背部发现了刻字:“byspanner”

  [斯帕纳出品。

  “欸,斯帕纳竟然还会造这么可爱的东西啊……”蓝波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这是送给女生的礼物吧?是给谁的呢?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改天有空,去问问斯帕纳本人吧。”

  清洁完泳池,已是日暮时分。夕阳穿透玻璃穹顶,将一切渲染得绚丽。结束了第一天的正式职场生活的蓝波,带着两只坏掉的陈旧机械玩偶,离开了泳池。

  好巧不巧,他去餐厅的路上,遇到了斯帕纳。

  “晚上好啊,”蓝波把两只玩偶递给斯帕纳,“我今天在植物园泳池的池底发现了这两个小玩意,上面刻着’byspanner’”

  “晚好。”斯帕纳打完招呼,拿着海马和热带鱼仔细看了一会儿,“确实是我的产品,可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造过这种东西。”

  “……你们一个个都怎么了?”蓝波吐槽道,“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听到身边的人说自己不记得某些事了……reborn,阿纲,山本,狱寺,加上你——你们不会真的还没老就痴呆了吧?”

  斯帕纳没回蓝波的话,他专心致志地捣鼓起了两只机械玩偶,过了五六分钟,他说:“好了。”

  蓝波:“???什么好了?”

  “它们的零件都锈了,动不了,但太阳能电池里还有电。”斯帕纳举起那只热带鱼,鱼眼正在发光,“这个鱼眼能充当手电筒哦。”

  “……我不太能欣赏把鱼当作手电筒这类很新的行为艺术,”蓝波说,“哎!鱼眼里好像刻着数字。”

  那数字是一个年份,蓝波用今年减去那年,得出结论:“啊,这个是六年前造出来的。”

  斯帕纳思考了一会儿,说:“我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做了这两个东西。”

  “算了,不纠结那么多了。”蓝波砸了砸嘴,“走,吃饭去。”

  ———

  两个月过去了,年轻的雷守适应了工作,彭格列的事业更加蒸蒸日上。

  这天,传来了一条新消息。

  极端组织肯陶尔的最后一名残党——会泽隆,在一周前,于德联邦北威州的某座监狱,被执行死刑。

  七年前,在全部黑手党的助力下,肯陶尔被各国政府联手剿灭。会泽隆是该组织最高层的管理者之一,也是首席科研官,他在肯陶尔倒下后踏上逃亡,无人知晓他的下落。——直到三年前,会泽隆现身于德国的莱茵河畔,被逮捕入狱。

  随后,会泽隆被检查出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涉及精神病患的案件的很难处理,他的案子审了整整三年才出判决,结果是死刑。

  会泽隆是日裔德籍,德联邦已全面

  废除死刑,但会泽隆一案极为特殊,单单是他做过的无数人体实验就让他罪不可恕,他被特别判处死刑,秘密执行。

  坐牢的三年,会泽隆又疯又古怪,他从未说过一句话。可在即将行刑的前一天,他向监狱提出申请——他想把他的一件遗物,寄往一个地方。

  那件遗物是一枚破破烂烂的银色素戒,会泽隆被捕时,就随身带着它。监狱认真检查后,没有发现戒圈有何异常之处,就批准了他的申请。

  会泽隆已经死了一周。他留下的戒指被寄往西西里岛的彭格列总部,来到了泽田纲吉的手中。

  这个世界上的黑手党拥有超越军方的科技,监狱没能发觉,会泽隆的物品并不简单。

  第十代首领却立刻认出了——这枚素戒圈,是彭格列独创的通讯用指环。

  每一枚彭格列通讯用指环,内部都有独一无二的防伪编码。斯帕纳修好并登入了来自会泽隆的指环后,在其内部发现了防伪码,还发现了岚守狱寺隼人的代号数字“59”。它无疑是彭格列的正品,还是由岚守命人打造的。

  只不过,岚守对这枚通讯用指环毫无印象。

  斯帕纳还检测到,戒圈内,有一封电子信件,和一张照片,是看过一次就会彻底销毁的那种。泽田纲吉考虑后,决定召集总部内的守护者们,一起来读简讯看照片。

  没人知道会泽隆打的什么算盘。但那个人是疯子亦是天才,他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岚守、雨守、雷守,齐聚于首领办公室。reborn也来了。

  投影屏幕从通讯用指环中弹出,信件滚动播放着——

  [致彭格列

  [当你们看到这条简讯,我已经死了。我知道自己有罪,可我生来病态且情感缺失,对自己所犯下的绝大部分罪孽毫无悔意。我只对两个人心怀深深的愧疚,因为那两个人是这恶劣人间的唯二美好存在,我却残害了她们整整二十年。

  [我写下这封信的开头的时候,是坐在她们的尸体旁边写的。在这座阴暗潮湿、霉烂腥臭的废弃下水道,她们永远地离开了。

  [她们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啊……死后没多久,她的羽翼变成了全展开的尺寸,她的耳鳍和鱼尾也变回来了,我目睹了她们的变化,还以为她们要复活了呢,结果只是我的奢望。但她们这样真的很美丽,她的羽翼盖住了她俩,她的鱼尾贴着她,像是一幅画。

  [她们已经死得不能更死。darkvenus的血是我抽干的,我给她注射了许多麻药,她走得不痛苦。bluevenus是用自己的奇特力量,自绝的,应该也不痛苦。她们看起来很安详,嘴角都带着笑,像是做了好梦,只是她们的脸色都很苍白,一种死亡的苍白。

  [我刚赶走了一群老鼠,它们想要啃噬她们。我本想在她们离开后,也自我了断。可那些老鼠让我意识到,我不能把她们留在下水道里,我必须安葬她们。

  [我不知道bluevenus做了什么……她让你们所有人都忘记了她和darkvenus……当我带着她们的尸体,从下水道来到地面,外面是深夜的西西里岛。疫病已消失了,人们都康复了。没人记得她们,没人寻找她们。我只看到了我自己的通缉令贴在墙上。多么讽刺啊,连我这个罪大恶极之人,都被人们清晰记着,可她们却被彻底遗忘了。

  [bv看似弱小,却拥有神奇而强大的力量。她抹去了人们的记忆,修改了官方的记录,当记忆和文字都不属实,往事的真相就灭绝了。她唯独漏下了我,大概是因为她太厌恶我,不愿再接触我。我竟然成了世上唯一铭记她们的人。

  [她们不希望你们记住她们,不希望你们记得她们为你们所做的一切,因为她们不想你们余生都活在悲伤

  之中。我尊重她们的意愿,所以我不会告知你们真相,我甚至不会说出她们的名字。darkvenus和bluevenus,只是我为她们取的代号。

  [彭格列,我只告诉你们一件事:没有她们的献身,彭格列会终结。“anti-mafiavirus”进化后,全世界都会受难。她们拯救了你们,拯救了所有人。

  [我火化了她们,可我不知道该把她们葬在哪里。我带着她们的骨灰,去了许多风景优美的地方,可我觉得那些地方都配不上她们。后来有一天,我来到莱茵河畔,那天的天空和河水都格外蓝,那天是夏末秋初,正是她们离世的季节。我突然觉得,就是这个地方了。于是我把她们撒进了河中。

  [然后我坐在岸边,在bluevenus留下的通讯用指环里,写下了这封信。我听到了警车的鸣叫,我很快会被逮捕。我决定等我死后,把这枚素戒圈寄给你们。如果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你们看到了这封信,你们一定会找到我追问真相。我要把真相带入坟墓。

  [这张照片,是dv将死之时,bv陪着她。我隔了很远,拍下了她们。我对照片做过特殊处理,消除了她们的脸部,还有色彩,你们无法复原照片。她们不愿意你们记得有关她们的任何事,可我还是私心希望,你们至少记得她们的身影轮廓。

  [——会泽隆。

  信件滚动播放完毕,自动销毁。

  紧接着,一张照片弹出,只展示短短数秒,随即也自动销毁了。

  是两个人的侧影。

  一名少女背靠墙壁,她有一头波浪样的长卷发,另一名少女平躺着,她那笔直的中长发散落着,后者枕着前者的大腿。

  照片被处理成黑白色,她们的脸部也被抹除。他们看不出她们的长相,甚至看不出她们的肤色和发色。

  这张黑白照,昏暗又混沌,却奇异地有一种安宁的美感,就像是当黑暗侵蚀全世界,她们依然拥有彼此,相互依偎直至尽头,连死亡也不能将她们分离。

  ——投影屏幕消失,通讯用指环静静地躺在桌面,沉默充斥着首领办公室。

  那两道侧影,带着熟悉感。

  然而,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们究竟是谁,只能凭借直觉肯定,他们从前确实认识她们。

  她们不希望她们记得她,那样太痛苦,而这份温柔的愿望实现了。

  因为他们忘却了她们,本该强烈到撕碎五脏六腑的悲伤,化为一种淡淡的心悸。

  “……各位。”

  泽田纲吉掀开了罩住整间屋子的沉默。

  “时间不早了,大家去休息吧。”

  ———

  同天,深夜。

  剑道场空荡,茕茕立着一道高大身影。

  又逢夏末秋初,从地中海刮来微凉的风,彭格列庄园的花草飒飒作响。数不清是第几次挥动竹刀,他听着刀刃劈开空气,听着草木婆娑和群虫鸣叫。

  手腕有些脱力了,他放下竹刀。

  灯从天花板投下圆锥形光柱,他在光柱中倚墙坐下。

  他将口袋里的物件掏出。蓝珍珠吊坠的项链,在他的手掌心闪着漂亮细腻的光。

  自己肯定爱过一个人。

  山本武想。

  可他不记得了,她让他忘记了。

  她的名字,她的脸庞,她的发色……

  她的故事,她和他的故事,她为他所做的一切……

  他都不记得了。

  他的记忆被她亲自抹去,看到她的侧影,他没有多么痛苦,可他的心有些满当,又有些酸涩。是的,记忆消失了,但仍有些许感觉留存。

  攥紧了那颗蓝珍珠,他闭上了琥珀般

  的眼。

  他不记得自己爱过她,但他知道自己爱过她。

  永别了,我熟悉而陌生的你。

  【badend达成·我爱过又忘记了你·达成】

  ———

  回复完最后一封来自里斯本分部的邮件,他摘掉防疲劳眼镜,抬手捏了捏眉心。

  往后一周的工作都在今晚处理完了,明天要向十代目申请更多工作才行。

  夏末的西西里岛尤为宜人,办公室的落地窗敞开着,轻柔的夜风将清淡的花香送至他的身边。

  他看向露台的花池,那儿种着一丛特殊培育的、四季常开的黄蔷薇。

  不记得自己何时命人在露台种花,也不记得自己为何选了黄蔷薇,他分明是一个不爱花的人。

  望着那些金黄的花瓣,想起了那张黑白照中的她。他有种莫名的直觉,觉得她那海浪般的长卷发,应该是金黄的。

  视线移回桌面,落在残旧的银色素戒圈上。最初,它崭新而锃亮,后来被火烧过,被逃犯携带多年,最终变成了如今这副惨样。

  他知道戒指内刻录着他的代号“59”,是他亲自找技术人员订制了它,可他不记得他这样做,是为谁。

  大概是为了那个女孩吧。指环很小,只适合手指纤细的人。

  自己曾经想为对方戴上戒指吗?

  狱寺隼人想。

  会泽隆在信里说,这指环是他从bluevenus那儿得到的。以此推论,他确实把戒指送给了她。

  他亲手给她戴过戒指,尽管他如今遗忘了她。

  风稍稍盛,摇曳了那从花。几片金黄的花瓣从露台飘飞到他的桌面,他将花瓣和指环,还有那一颗蓝珍珠,一同装进盒子,收进抽屉。

  【badend·致我曾想要共度一生的你·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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