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末路
第四十二章末路
【不，不可以，我不可以在这里停下！】
胡以烟轻抚着略微鼓起的小腹，坚定地给自己打气道：“就算为了你，我也一定要逃出去！”
她拉紧小哇的缰绳，用力往上一拽，喝道：“小哇，我们走！”
小哇粗壮的四肢像弹簧一样弯曲，起跳，在众守卫一脸呆滞的目光中，巨大的黑影从他们的头顶一跃而过，往钢铁制成的城门上撞去。
胡以烟汇聚着毕生的修为，一掌击在城门之上。
“嗡——”
大门发出沉重的悲鸣，在胡以烟的掌击和小哇的撞击下瑟瑟发抖，却倔强地不肯就此碎裂，片刻之后，它又继续屹立在胡以烟身前，连一丝裂痕都不肯展现。
【这不可能，这门怎么可能挡下我全力的一击。难道说……】
“妖狐！你逃不掉的，这大门上被二公子刻下了防御阵法，你就算有天大的力气，也休想破门而出！”领头的守卫高喝一声，替她解决了心中的疑惑，“我们上，别让她逃掉了！”
小哇方一落地，便立刻陷入了众多守卫的包围之中。他们虽然个体实力大多在二流水平，但个个装备精良，且训练有素，配合精密，加之城墙上还有诸多弓箭手挽弓虎视眈眈，就算是胡以烟在全盛时期，也不敢与他们过分纠缠，更何况现在她还有伤在身。
“可恶！”胡以烟银牙紧咬，薄唇中浸出丝丝血迹，“绝不可以被拦下！小哇，我们从上面突围！”
小哇腥红的长舌如红鞭在身前一荡，将几名即将靠近的守卫挥开，迅速转身跃上城墙。
风雷城乃是人类四大城市之一，围绕在周围的城墙自然不可能太低，除非是飞行魔兽，没有哪种魔兽有能力通过跳跃的方式翻越这道屏障。
小哇当然也不能。
但是它还有一种独特的能力，可以像壁虎那样贴在城墙上爬行。看似笨拙的巨大身体，在墙壁上却有着如履平地的迅捷。
守卫们大约没见过小哇这种奇怪的能力，一个个在城下呐喊咒骂，甚至有人将长枪掷出，试图将小哇拦下城。
同时，驻守在城墙上的弓箭手也终于按捺不住，纷纷拉开长弓，顿时便有无数刚猛的箭矢密密麻麻地包围过来。
胡以烟操纵着周围稀薄的土元素，聚砂成盾，将大部分来自头顶的箭矢挡下。至于来自下方为数不多的长枪，早已在半空中折返落下。
即便如此，还是有几根劲力十足的箭支，穿透砂盾的薄弱之处，破开小哇几乎没有防御能力的光滑皮肉，深深扎入，迸起一蓬蓬飞散的血花，将胡以烟之前尚未被血色完全浸染的衣物全部涂上一层殷红。
“小哇——”胡以烟心痛地惊呼。
小哇半分怨言也无，任凭伤口因剧烈运动迸裂，载着胡以烟冲天而起，终于越过城墙，轰隆一声在城外的土地上砸出一道深坑，血水蔓延。
大青蛙歪着脑袋倒在血泊之中，四肢均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胡以烟混杂着血水和泪水的脸孔，一如以前旅行时与胡以烟的嬉闹。
只是它的动作，越来越缓。
“小哇……”胡以烟抱紧它绿油油的大脑袋，泣不成声，“不要……你不要死……”
她能感受到小哇在舔她的同时，有一股淡淡的力道在将她往外推，她能明白它的意思：
快逃！
“不！”胡以烟痛苦地搂着小哇，感受着它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弱。
“不愧是化形期的噬心狐，居然能这么快就让我的坐骑死心塌地地为你拼命。”身后传来秦俊南淡淡的叹息声，“可惜了，这本来是我大哥最喜欢的坐骑。”
“好了，我们来算一算账。你先是打伤我大嫂，接着又让我大哥心爱的坐骑为你送命，你和我大哥，到底有什么仇，值得你连性命都可以置身度外？”
小哇用它仅存的力气拱动胡以烟，在生命弥留之际，仍然在提醒她快点逃跑。
【小哇……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胡以烟忽的抬头，从小哇的身躯上翻身而下，对着秦俊南嫣然一笑：“你问我跟秦守义有什么仇？嘻嘻，我跟他的仇，说起来可大了，可是呢，我不想告诉你。”
她那恶魔般的坏笑突然停止，双眼中浮现出怨毒之色：“你今天最好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再回来，搅得你们秦家鸡犬不宁！”
“唉。”秦俊南轻叹一声，身形一晃，在原地留下一道轻烟，整个人幻化作一道金色闪电，瞬间便突进到胡以烟跟前。
这招正是秦俊南的成名绝技，也是他在获得“南雷”前的称号——金雷闪：借助闪电之力，让自身的速度突破极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空间的距离，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抢夺先机。即便面对比他更强的对手，他也可以凭借这一手为自己赢得优势。
而这个状态下的胡以烟，根本不可能躲开这道蕴涵了浓浓杀机的绝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无数倍，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中倒影出这一道金色闪电，一个巨大的绿色身影从地上缓缓跃起，一点点淹没她的视线，像一面永不可能击破的盾牌，矗立在了她的跟前。金光闪耀，绚烂夺目，在小哇庞大身躯的另一边创造出另一个被光明填满的白昼。
“不——”
“轰隆——”
胡以烟撕心裂肺的呐喊被雷鸣电闪的炸裂声掩盖，她悲痛欲绝的神情也被小哇的身影遮盖，只有身为旁观者的沈浩，将这一切都纳入眼底。
只是作为意识体，他什么都做不了。
小哇终于还是倒下了，它不过是只低等魔兽，在秦俊南近乎全力一击之下，根本没有幸免的可能。在临死之前，它最后一次鼓起那只水光粼粼的大眼睛，希冀地望着胡以烟，并传达着它最后的意念：
快逃！
胡以烟翻身而起，用殷红的袖口盖在眉间，不让自己情绪暴露出来，也为了不再让自己看到痛心的一幕。
【快走！不要辜负小哇最后的心意！秦俊南，我发誓，我一定会回来找你讨回这笔帐的！】
散乱的风拂过她的衣角，胡以烟飘然飞到天空，闭上眼任泪水从眼角滑落。
直到她的身影在天边留下一个小小的黑点，鲁畅才气喘吁吁地赶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道：“老，老大……那只妖狐去哪儿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哇它，好像是自愿替那只噬心狐挡下这一击。”秦俊南呆愣了好一会儿，他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促使着小哇在临死的那一刻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生生将他拦下，“不过没关系，我们继续追。她已经中了我的‘腐魂雷’，跑不远的。”
内心的疑惑并不会阻碍他完成自己的目的。只要擒住那只噬心狐，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
胡以烟终究也没能飞行多久，便再度落回地面，在剧烈的咳嗽中，喷出的血沫填满她的掌心。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感觉？灵魂在一点点被侵蚀！】
“咳咳——”
“哇——”
望着眼前洒落在草丛中的血迹，胡以烟想起不久前饺子店里一位食客的话：“听说秦二公子最近研究出一种叫‘腐魂雷’的法术，可以破坏敌人的灵魂。只要中招之后，灵魂就会在七天之内破碎消散。”
【不可能！不可能！他是在什么时候……不可以，我还不可以死，我的孩子……一定有什么办法的！胡以烟，别害怕，快想想，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对对对，他一定有修复的法术。我得想个办法，让他把解决的办法交出来。】
胡以烟拖着残破的身子继续往前逃亡，眼神却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瞟。此处是一片空旷的原野，远远望去一马平川，视线可以直接展望到天地的尽头。西沉的夕阳娇艳似火，一排大雁在火烧云下低空飞过，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定格。
“这……这是哪里！？”耳畔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胡以烟将目光从夕阳前挪回，便看见一名年轻男子正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着。
男子身着一套胡以烟从未见过的奇怪服饰，身形略显瘦弱，皮肤却比许多女子还要白皙，小腿和两条胳膊毫无廉耻地暴露在外，甚至连领口都微微敞开，露出两条线条流畅的锁骨。男子长着一张浓眉大眼的娃娃脸，虽然及不上秦俊南那种英俊，却有一种天然阳光的帅气。
平原上没有其他遮蔽物，两人很快便四目相对。男子先是震惊地盯着胡以烟，继而开始手忙脚乱地在裤兜里翻找着什么，同时叫道：“你没事吧？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我这就帮你打120，你坚持一下！咦，我的手机去哪儿了！”
胡以烟完全没听懂男子口中的“120”、“手机”是什么意思。不过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既然秦俊南自认是个侠义的君子，用这个小鬼做人质的话，他一定会交出解除‘腐魂雷’的办法的吧。反正在他们眼里，我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不，光是这样，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就算不算上我自己的份，我也要为小哇报仇！】
“唉，说起我那个弟弟，他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让人痛心不已。”胡以烟回忆起曾经秦守义无意间提起的辛密，一个异常邪恶的念头在脑海中渐渐成型，“他居然说他不喜欢女人，反而喜欢那些干净帅气的男孩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对不起了，小兄弟……要怪，就只能怪你运气不好，遇到了现在的我……】
胡以烟阴沉沉地笑了，像一条行尸走肉，一步步往那陌生男子走去。
【光是杀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但如果是被自己最爱的人在情谊最浓的那一刻杀死……那真是太好了！秦俊南，还有整个秦家，你们一定会喜欢我送你们的这份大礼的！小兄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而仍然搞不清楚状况的男子，根本不知道，他即将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命运。
……
芥子空间中，沈浩睁开眼，头顶依然是碧蓝晴空，没有云，也没有风，一尘不染，比任何人类和魔兽的灵魂都要干净纯洁。
胡以烟的灵魂依旧呆呆地漂浮在半空中，只是经过这段时间镇魂铃的抽取，她的五官已经模糊到了一起，几乎无法再分辨出原来的模样。
沈浩从未有哪一刻想要像现在这样坐在树下，期待点燃一支烟，让香烟中的尼古丁带走他内心中的忧伤。眼前反复闪现过的画面，是胡以烟拼着性命赶回狐村，在弥留之际，对哭成泪人的胡从双留下遗言：
“我的孩子估计是保不住了，这大概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我的好妹妹，不要哭了，我从未后悔过爱上一个人类。即使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依然会选择跟他一起离开圣山。只是我不该把那个叫沈浩的孩子牵扯进来，他才是最无辜的。答应我，好妹妹，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你一定要帮我……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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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以，我不可以在这里停下！】
胡以烟轻抚着略微鼓起的小腹，坚定地给自己打气道：“就算为了你，我也一定要逃出去！”
她拉紧小哇的缰绳，用力往上一拽，喝道：“小哇，我们走！”
小哇粗壮的四肢像弹簧一样弯曲，起跳，在众守卫一脸呆滞的目光中，巨大的黑影从他们的头顶一跃而过，往钢铁制成的城门上撞去。
胡以烟汇聚着毕生的修为，一掌击在城门之上。
“嗡——”
大门发出沉重的悲鸣，在胡以烟的掌击和小哇的撞击下瑟瑟发抖，却倔强地不肯就此碎裂，片刻之后，它又继续屹立在胡以烟身前，连一丝裂痕都不肯展现。
【这不可能，这门怎么可能挡下我全力的一击。难道说……】
“妖狐！你逃不掉的，这大门上被二公子刻下了防御阵法，你就算有天大的力气，也休想破门而出！”领头的守卫高喝一声，替她解决了心中的疑惑，“我们上，别让她逃掉了！”
小哇方一落地，便立刻陷入了众多守卫的包围之中。他们虽然个体实力大多在二流水平，但个个装备精良，且训练有素，配合精密，加之城墙上还有诸多弓箭手挽弓虎视眈眈，就算是胡以烟在全盛时期，也不敢与他们过分纠缠，更何况现在她还有伤在身。
“可恶！”胡以烟银牙紧咬，薄唇中浸出丝丝血迹，“绝不可以被拦下！小哇，我们从上面突围！”
小哇腥红的长舌如红鞭在身前一荡，将几名即将靠近的守卫挥开，迅速转身跃上城墙。
风雷城乃是人类四大城市之一，围绕在周围的城墙自然不可能太低，除非是飞行魔兽，没有哪种魔兽有能力通过跳跃的方式翻越这道屏障。
小哇当然也不能。
但是它还有一种独特的能力，可以像壁虎那样贴在城墙上爬行。看似笨拙的巨大身体，在墙壁上却有着如履平地的迅捷。
守卫们大约没见过小哇这种奇怪的能力，一个个在城下呐喊咒骂，甚至有人将长枪掷出，试图将小哇拦下城。
同时，驻守在城墙上的弓箭手也终于按捺不住，纷纷拉开长弓，顿时便有无数刚猛的箭矢密密麻麻地包围过来。
胡以烟操纵着周围稀薄的土元素，聚砂成盾，将大部分来自头顶的箭矢挡下。至于来自下方为数不多的长枪，早已在半空中折返落下。
即便如此，还是有几根劲力十足的箭支，穿透砂盾的薄弱之处，破开小哇几乎没有防御能力的光滑皮肉，深深扎入，迸起一蓬蓬飞散的血花，将胡以烟之前尚未被血色完全浸染的衣物全部涂上一层殷红。
“小哇——”胡以烟心痛地惊呼。
小哇半分怨言也无，任凭伤口因剧烈运动迸裂，载着胡以烟冲天而起，终于越过城墙，轰隆一声在城外的土地上砸出一道深坑，血水蔓延。
大青蛙歪着脑袋倒在血泊之中，四肢均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胡以烟混杂着血水和泪水的脸孔，一如以前旅行时与胡以烟的嬉闹。
只是它的动作，越来越缓。
“小哇……”胡以烟抱紧它绿油油的大脑袋，泣不成声，“不要……你不要死……”
她能感受到小哇在舔她的同时，有一股淡淡的力道在将她往外推，她能明白它的意思：
快逃！
“不！”胡以烟痛苦地搂着小哇，感受着它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弱。
“不愧是化形期的噬心狐，居然能这么快就让我的坐骑死心塌地地为你拼命。”身后传来秦俊南淡淡的叹息声，“可惜了，这本来是我大哥最喜欢的坐骑。”
“好了，我们来算一算账。你先是打伤我大嫂，接着又让我大哥心爱的坐骑为你送命，你和我大哥，到底有什么仇，值得你连性命都可以置身度外？”
小哇用它仅存的力气拱动胡以烟，在生命弥留之际，仍然在提醒她快点逃跑。
【小哇……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胡以烟忽的抬头，从小哇的身躯上翻身而下，对着秦俊南嫣然一笑：“你问我跟秦守义有什么仇？嘻嘻，我跟他的仇，说起来可大了，可是呢，我不想告诉你。”
她那恶魔般的坏笑突然停止，双眼中浮现出怨毒之色：“你今天最好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再回来，搅得你们秦家鸡犬不宁！”
“唉。”秦俊南轻叹一声，身形一晃，在原地留下一道轻烟，整个人幻化作一道金色闪电，瞬间便突进到胡以烟跟前。
这招正是秦俊南的成名绝技，也是他在获得“南雷”前的称号——金雷闪：借助闪电之力，让自身的速度突破极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空间的距离，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抢夺先机。即便面对比他更强的对手，他也可以凭借这一手为自己赢得优势。
而这个状态下的胡以烟，根本不可能躲开这道蕴涵了浓浓杀机的绝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无数倍，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中倒影出这一道金色闪电，一个巨大的绿色身影从地上缓缓跃起，一点点淹没她的视线，像一面永不可能击破的盾牌，矗立在了她的跟前。金光闪耀，绚烂夺目，在小哇庞大身躯的另一边创造出另一个被光明填满的白昼。
“不——”
“轰隆——”
胡以烟撕心裂肺的呐喊被雷鸣电闪的炸裂声掩盖，她悲痛欲绝的神情也被小哇的身影遮盖，只有身为旁观者的沈浩，将这一切都纳入眼底。
只是作为意识体，他什么都做不了。
小哇终于还是倒下了，它不过是只低等魔兽，在秦俊南近乎全力一击之下，根本没有幸免的可能。在临死之前，它最后一次鼓起那只水光粼粼的大眼睛，希冀地望着胡以烟，并传达着它最后的意念：
快逃！
胡以烟翻身而起，用殷红的袖口盖在眉间，不让自己情绪暴露出来，也为了不再让自己看到痛心的一幕。
【快走！不要辜负小哇最后的心意！秦俊南，我发誓，我一定会回来找你讨回这笔帐的！】
散乱的风拂过她的衣角，胡以烟飘然飞到天空，闭上眼任泪水从眼角滑落。
直到她的身影在天边留下一个小小的黑点，鲁畅才气喘吁吁地赶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道：“老，老大……那只妖狐去哪儿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哇它，好像是自愿替那只噬心狐挡下这一击。”秦俊南呆愣了好一会儿，他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促使着小哇在临死的那一刻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生生将他拦下，“不过没关系，我们继续追。她已经中了我的‘腐魂雷’，跑不远的。”
内心的疑惑并不会阻碍他完成自己的目的。只要擒住那只噬心狐，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
胡以烟终究也没能飞行多久，便再度落回地面，在剧烈的咳嗽中，喷出的血沫填满她的掌心。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感觉？灵魂在一点点被侵蚀！】
“咳咳——”
“哇——”
望着眼前洒落在草丛中的血迹，胡以烟想起不久前饺子店里一位食客的话：“听说秦二公子最近研究出一种叫‘腐魂雷’的法术，可以破坏敌人的灵魂。只要中招之后，灵魂就会在七天之内破碎消散。”
【不可能！不可能！他是在什么时候……不可以，我还不可以死，我的孩子……一定有什么办法的！胡以烟，别害怕，快想想，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对对对，他一定有修复的法术。我得想个办法，让他把解决的办法交出来。】
胡以烟拖着残破的身子继续往前逃亡，眼神却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瞟。此处是一片空旷的原野，远远望去一马平川，视线可以直接展望到天地的尽头。西沉的夕阳娇艳似火，一排大雁在火烧云下低空飞过，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定格。
“这……这是哪里！？”耳畔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胡以烟将目光从夕阳前挪回，便看见一名年轻男子正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着。
男子身着一套胡以烟从未见过的奇怪服饰，身形略显瘦弱，皮肤却比许多女子还要白皙，小腿和两条胳膊毫无廉耻地暴露在外，甚至连领口都微微敞开，露出两条线条流畅的锁骨。男子长着一张浓眉大眼的娃娃脸，虽然及不上秦俊南那种英俊，却有一种天然阳光的帅气。
平原上没有其他遮蔽物，两人很快便四目相对。男子先是震惊地盯着胡以烟，继而开始手忙脚乱地在裤兜里翻找着什么，同时叫道：“你没事吧？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我这就帮你打120，你坚持一下！咦，我的手机去哪儿了！”
胡以烟完全没听懂男子口中的“120”、“手机”是什么意思。不过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既然秦俊南自认是个侠义的君子，用这个小鬼做人质的话，他一定会交出解除‘腐魂雷’的办法的吧。反正在他们眼里，我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不，光是这样，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就算不算上我自己的份，我也要为小哇报仇！】
“唉，说起我那个弟弟，他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让人痛心不已。”胡以烟回忆起曾经秦守义无意间提起的辛密，一个异常邪恶的念头在脑海中渐渐成型，“他居然说他不喜欢女人，反而喜欢那些干净帅气的男孩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对不起了，小兄弟……要怪，就只能怪你运气不好，遇到了现在的我……】
胡以烟阴沉沉地笑了，像一条行尸走肉，一步步往那陌生男子走去。
【光是杀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但如果是被自己最爱的人在情谊最浓的那一刻杀死……那真是太好了！秦俊南，还有整个秦家，你们一定会喜欢我送你们的这份大礼的！小兄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而仍然搞不清楚状况的男子，根本不知道，他即将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命运。
……
芥子空间中，沈浩睁开眼，头顶依然是碧蓝晴空，没有云，也没有风，一尘不染，比任何人类和魔兽的灵魂都要干净纯洁。
胡以烟的灵魂依旧呆呆地漂浮在半空中，只是经过这段时间镇魂铃的抽取，她的五官已经模糊到了一起，几乎无法再分辨出原来的模样。
沈浩从未有哪一刻想要像现在这样坐在树下，期待点燃一支烟，让香烟中的尼古丁带走他内心中的忧伤。眼前反复闪现过的画面，是胡以烟拼着性命赶回狐村，在弥留之际，对哭成泪人的胡从双留下遗言：
“我的孩子估计是保不住了，这大概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我的好妹妹，不要哭了，我从未后悔过爱上一个人类。即使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依然会选择跟他一起离开圣山。只是我不该把那个叫沈浩的孩子牵扯进来，他才是最无辜的。答应我，好妹妹，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你一定要帮我……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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