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鹤楼_剑月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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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清鹤楼

  柳鸣闻言恍然,原来祁连八阵里有七阵都是幌子,真正厉害的却是布阵须人最少的两仪剑阵。

  吴袖嘿嘿一笑:“我也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居然学了以‘天罗丝’控笔飞击之法,刚才倒是吓了一跳;事到如今也不瞒着姑娘,这两仪生霞阵在下也是初学乍练,也就只会这么一招半式的,若这一下制不住姑娘,倒是麻烦得紧了。”

  柳鸣恍然:原来那乱絮笔上缠有丝线,倒并非凭空御笔。

  唐慕瑶眼光瞟向那使剑少年,问道:“你是谁?”

  那少年模样普通,看着和和气气,笑道:“在下华山曲茗奇。”

  唐慕瑶心下雪亮:“是你教的这姓吴的阵法吧,这剑阵只有掌门嫡传弟子才能得传,褚仲乐什么时候收了一个如此奸猾的小子当徒弟?”

  那曲茗奇连忙道:“姑娘别误会家师,这主意是孙先生随口教的,俺也没以为真的能成。”

  唐慕瑶冷笑道:“华山名门正派,怎么和孙振衣这种奸险小人狼狈为奸?”

  少年道:“这个……孙先生对我有大恩,以前我是他手下的店伙计……”

  柳鸣想起在沧州听的昆仑旧事,不禁脱口而出:“你就是那曲七!“

  曲茗奇点头道:“是、是,这位是柳兄吧,幸会。”

  吴袖笑道:“唐姑娘,既然你武功不敌我们祁连剑派,便跟我们去渝州走一趟吧,江上景色秀丽,咱们正好吟风赏月。”

  唐慕瑶呸道:“谁要与你吟风赏月。”

  曲茗奇歉然道:“姑娘,我们对你实无恶意,只是请你跟我们去一趟渝州,一路上我们定会以礼相待。”

  唐慕瑶冷冷道:“这姓吴的不是华山弟子,你私下教他华山秘技,不怕被褚天机知道后废了你么?”

  曲茗奇挠挠头,苦着脸道:“这个也是孙先生的主意,我想只随便教点,也不碍事吧。”

  唐慕瑶冷笑道:“褚仲乐人称‘天机’,你要瞒过他那是绝无可能,你们华山门规挺严的吧,哼哼。”

  曲茗奇愁眉苦脸,沉思起来,吴袖见状笑道:“唐姑娘,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江边乘船,我这曲兄弟心地单纯耿直,你若再出言吓唬他,我便剥光你的衣衫。”

  唐慕瑶大怒:“无耻鼠辈,你敢!”

  吴袖眼珠转了转,忽然对柳鸣道:“柳兄弟,你这次从峨眉山上下来,要去哪里?”

  柳鸣道:“我是要回山东老家。”

  吴袖道:“那再好不过,你正好与我们一同乘船顺江而下,你马术稀松,乘船反而要快得多。”

  柳鸣闻言犹豫,却听吴袖又道:“便是如此。咱们走吧,我这几个手下手脚不规矩,又都受了伤,劳烦兄弟你抱着唐姑娘,咱们先上船再说。”

  说完吴袖当先走了,曲茗奇笑呵呵地拍拍柳鸣肩头,也转身跟上,那几个祁连剑派的手下相互搀扶着跟在后面。

  柳鸣心里微微慌乱,看到被点住穴道的唐慕瑶双目圆睁,似乎在说:你小子若敢抱我,我便在你身上捅几个透明窟窿。

  柳鸣小心翼翼道:“唐姑娘,咱们别吃这眼前亏,先到船上再说,得罪了。”说完一咬牙,将唐慕瑶迎面抱起。

  这时一股幽香钻入柳鸣鼻中,柳鸣一时间只觉得这香气似在哪里闻过,此刻却想不起来。

  抱着唐慕瑶走了几步,柳鸣忽觉自己胸前抵着一团温软,低头一看,只见少女胸脯起伏,双眸似射出火来,显然羞怒万分;柳鸣这才觉出这抱法颇有不妥,忙又道声“得罪”,将唐慕瑶放下,绕到她背后再行抱起,也不敢再看少女神色。

  柳鸣只觉得自己抱着一个极大的麻烦,当即快步追上吴袖等人,这样走了一会儿,隐隐听到江水声,只盼快些到江边。

  又过片刻,终于到得江岸,望见了江船。柳鸣只觉得少女身子甚轻,故而自己手臂倒不算酸麻,可心却着实惴惴不安,在胸膛里彭彭乱跳。

  吴袖当先踏上船,对船家到了声久等,就忽然愣住;柳鸣走在后头,看到吴袖、曲茗奇上船后背影僵住,就似被点了穴道一般;他心中奇怪,抱着唐慕瑶也上了船,从吴袖等人的间隙里看去,只见船的另一头站着一个淡黄衣衫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看过来。

  龙千雨。

  柳鸣一惊,没料到七雨楼的二当家也到了这小镇上,这么想来,显然是唐姑娘知道自己师父就在暗中,才敢跟着吴袖去比斗。

  正转念间,柳鸣只觉得龙千雨的目光锁住了自己,只听她道:“小色鬼,好久没见,你倒仍是色心不改,一见到你,便看到你在轻薄我的徒儿。”

  柳鸣闻言慌忙放下唐慕瑶,解释道:“不、不是的……唐姑娘被点了穴道,我抱她来此,绝不敢……不敢无礼。”

  龙千雨翘起嘴角,轻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把阿瑶负在背上,非得双手抱着么,这不是轻薄,又是什么?”

  柳鸣闻言愣住,也觉得龙千雨的话似颇有道理,只是自己当时慌乱,听吴袖说抱着那便抱着了,也没想到这一节。

  唐慕瑶看到师父,不禁双目泛红,说话声也哽咽了:“师父,我……”

  龙千雨点点头,刚要说话,忽然神色一变,原来吴袖和曲茗奇刀剑画圆,又使出那“两仪生霞剑阵”,向着龙千雨攻来。

  这时淡黄身影一闪,龙千雨趁那太极之圆尚未成形,乱絮笔自上而下蜿蜒划过,在太极图中间画出一道太极鱼弧,真气激发、将两仪之力荡得无法归聚,而后龙千雨在吴袖和曲茗奇之间穿出,头也不回地向后掷出了笔,曲茗奇横剑一挡,只觉得一阵渊深内力涌到,震得自己几欲呕血。

  龙千雨挥袖一敛,那笔又飞回她的手中,站定身姿,飘飘若仙。

  吴袖眼见两仪剑阵没能布成,知道再打也不易胜过龙千雨,便当机立断道:“没想到龙当家亲临,我们多有得罪,这便放了令徒,大家罢手言和可好?”

  那船上的船家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只张口结舌道:“诸位英雄,若……若要打斗,还是下船去,出了事我们可担不起……”

  龙千雨淡淡一笑,忽然身形闪动,人已到了唐慕瑶身边,解开了徒弟的穴道。

  “啪”的一声,却是唐慕瑶血脉一通便立时出掌,狠狠打了身边的柳鸣一个耳光。

  柳鸣被打得眼前发黑、喉头腥甜,心中也不禁有气,忍不住道:“谁爱抱你了,你身上很香么?”这话说完,他想到唐姑娘身上似乎确然挺香,不由得一怔。

  唐慕瑶以为柳鸣出言调笑,不禁气得脸色煞白,凝起内力,便欲一掌打死他;可龙千雨心思细敏,早看出柳鸣只是为人老实、不太会说话,倒并非无行浪子,当即挽住徒儿的手,问道:“你们想把我徒儿带到渝州,究竟有什么用意?”

  吴袖犹豫一瞬,答道:“这……这是孙先生的意思,我们也不大懂。”

  龙千雨轻轻一笑,又问:“到了渝州后,便会怎样?”

  吴袖和曲茗奇对望一眼,知道若不说,必然要吃不少苦头;这龙千雨不似她徒儿,而总是面露笑意,可手段却比她徒儿狠毒百倍不止,自己万万不必以身试险;于是吴袖嘿嘿一笑,遮遮掩掩道:“这个……这个么,似乎到了之后么,也不进那渝州城里,而是去那江边的一座小城……”

  龙千雨一凛,皱眉道:“是白帝城么?”

  吴袖忙不迭道:“是,是,原来龙当家早知道了,那便不是我告诉你的……”

  龙千雨一时出神,喃喃自语道:“孙振衣怎么会知道白帝城的事……这不是我们唐门自己的事么,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事,这可奇了……”

  一旁的孙炯忍不住道:“你这女子模样不丑,可心思却挺糊涂,孙掌柜神机妙算,还有什么是他老人家算不到的,他知道你们唐门的事那又有什么奇怪?便是宋门的事,他老人家也是一清二楚、了如指掌……”

  龙千雨径自沉思,倒也不屑搭理孙炯,可吴袖却心里微微诧异:孙振衣所谋之事他是略知一二的,可却和唐门毫无关联,不知道唐门的人在白帝城又有何要事呢?

  龙千雨凝神思索了片刻,忽然嫣然一笑:“既然孙掌柜盛情邀约,那我便陪着我徒儿去一趟白帝城,见见故人。”

  吴袖一惊,万没料到龙千雨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此一来,把唐慕瑶带到白帝城的事倒也算是成了,可是多一个龙千雨同去,自己可就掌控不了局面了,到了白帝城后,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柳鸣被那耳光的后劲弄得头晕目眩,这时缓过神来,道:“各位既然罢斗同去白帝城,那是再好不过了,在下这就告辞了。”其实柳鸣下山本也是为给孙振衣送书信,只是他自知本事低微,掺和其中恐怕没什么好处,宁愿自己另行前去。

  话音方落,柳鸣就觉腰间一麻,却是龙千雨欺身而至,点了自己穴道。

  只听龙千雨轻笑道:“小色鬼,你和孙振衣渊源不浅,就不想见见他么?一晃半年多,我倒是想念得很呢;呵呵,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船家,这便行船吧!”

  苏州城。

  苏妄一早辞了秋家的夫人,在城中闲逛,他颇好口腹之欲,一路上连连打听,知道苏州有一家茶楼的蜜饯酥糖十分可口,便一路寻去,正午刚过,就到了那清鹤茶楼门前。

  苏妄迈步进去,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便叫了一壶太湖碧螺春并一桌茶点,楼上有女子弹琴唱曲,苏妄不熟苏州方言,只听得咿咿呀呀、不知其意,便自顾自吃喝起来。

  又过少时,茶楼外走进三个汉子,都带着剑,苏妄忙着果腹,随便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这几人的剑都没有剑鞘,形制奇特,刃窄如刺。

  那三个汉子喝茶说话,起初声音极低,后来他们扫视茶楼,只见来喝茶的似都是苏州百姓,话音便渐渐放开许多。

  其中一个白衣汉子道:“这次掌门命我们下山追寻剑谱,此事非同小可,咱们可得细心留神,把这件事好好办成了。”

  他左手边坐着的灰衣汉子却道:“杨大哥,这事恐怕不好办,掌门他老人家虽然月前才发现剑谱失窃,可这‘夜雨飞剑’剑谱是咱们的镇派之宝,一向在后山禁地里藏得稳妥,料想掌门也未必常去查看,这次发现遗失,说不准早几年前便被人偷了去,却让我们去哪里找?这一个多月下来,咱们不是什么也没找到么?”

  说到夜雨飞剑四字时,这汉子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苏妄坐得近,却仍听在耳中,只是他不知这剑法厉害,也不以为意,只当是某门派下山寻找失物,便继续吃茶点蜜饯。

  那白衣汉子道:“那也说的是,不过咱们门中弟子出入禁地挺有次序,山上弟子已查问清楚,这五年来学成下山游历的弟子共计七十八人,我猜想这七十八人中定有偷窃剑谱的败类,咱们按照名册一一探查,总能找出端倪。”

  第三个汉子闻言骨碌碌灌了一大碗茶水,也道:“杨大哥,尹大哥,你们二位说的极是,只是咱们难得离山,这剑谱是非找不可的,但是四处游玩,开开眼界,那也不能少了。”

  那姓杨和姓尹的都笑道:“何老弟,你这话说得再对不过,咱们等会好好逛逛苏州城。”

  这时坐在角落一桌的一人突然笑出声来,慢慢道:“李林繇剑中神仙,居然也有这样的门人弟子,那倒是有趣的很了。”

  那三个汉子闻言大怒,那姓何的冲着角落那人道:“阁下是哪路好汉,是想来架梁子么?”

  那人微微一笑,说道:“不敢,我和李林繇倒也识得,适才出言无状,却也并无恶意,诸位见谅。”

  那姓何的汉子道:“凭你这种田的,也配认得我们掌门他老人家?”

  苏妄这时吃得饱足,转头看去,只见角落里那人四十许的年纪,模样和蔼,一身粗布短装,脚上穿着麻鞋,确是像个种田的农夫。

  那姓杨的汉子心思比他的同门要谨慎得多,当即走到那农夫桌前,拱手道:“阁下说是认识我们掌门,此话当真?”

  那农夫微笑不答,姓杨汉子瞥见那农夫所坐的桌子一角摆着一柄古旧的长剑,剑鞘上镂刻着两个篆字,便道:“阁下也用剑么?”

  那农夫闻言却收住了笑,神情中露出一丝惧意。

  姓杨的以为那农夫怕了,便无忌惮,随手抓起那农夫桌上的剑,那农夫脸色微变,双眼看着那柄剑,似在看一条毒蛇。

  苏妄见状顿觉诧异,他看出那农夫似是极为惧怕这柄剑,先前坐着时也把剑放在桌子一角,自己却坐在斜对面,似是想离那剑远远的,就似那剑会突然自己跳起来刺死他一般。

  苏妄越想越觉得古怪,这时那姓杨的汉子却忽然惊叫一声,双手把剑放回到桌上,颤声道:“这……这是莲雁剑,阁下、阁下是褚……褚……?”

  那农夫看着桌上的剑,叹了口气,神情恢复如常,淡淡笑道:“不错,在下华山褚仲乐,是你们掌门的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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