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铁骑踏山河二十六_[慢穿]刺客系统-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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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0 章 铁骑踏山河二十六

  出人预料的,这一次的大祭祀竟然在正午时分顺利地落幕了,烈日高悬,各大部族的观礼群众们心满意足地回到各自的营地,为离开这片平原做准备。

  游牧牲畜对草场有着巨大的需求,只是这短短个把月的聚集,就已经让这片平原无法继续承担大量的放牧,有限的资源催促着各个部族尽快离开。

  在这段分别前的日子里,莫日格勒部仍旧保持着看似正常的平静,他们也与其他的部族一样,忙碌地准备着行囊,完全看不出他们的汗王已经死去。

  达日嘎赤本以为莫日格勒部已经内部推举出了能镇压局面的继任者,没想到隔日就收到了两封密信,格根汗的兄弟和幼子竟然已经半撕破脸,只等集会散去后就要相互厮杀。

  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天赐良机,格根真是不合格的汗王继任者,竟然连王庭崩溃的教训都没能学到……

  达日嘎赤相信哈森一定也得到了消息,鄂伦部的消息渠道可不会比挈绿连差,而那个阴险的汗王绝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他一定会起兵袭击莫日格勒,甚至更进一步,与某个继任备选者联手,打击另一方,以此牟利,进而蚕食莫日格勒。

  既然如此,那么挈绿连就更不能旁观了,他们不能任由鄂伦部继续强大,莫日格勒的分裂可不仅仅是鄂伦部的机会。

  死去的骆驼总是能让狼群饱餐一顿的。

  达日嘎赤有远见和野心,他的下属们便早有准备,缪宣更是猜到了草原内战的即将开始,他不再犹豫,立即决定把身边的两位长辈送回南朝。

  不论是作为宫女随公主出塞的林姨,还是作为陪嫁被送到队伍里的宦官赵叔,他们的家乡都在南朝,在这个讲究叶落归根的时代,他们做梦都想要回去,更何况两人都已经上了年纪,留在草原就只能是在颠沛流离中度过晚年。

  一旦下定了决定,缪宣的行动就很果断了,这一次的行动他不能让靼人察觉,毕竟送南人奴隶回南朝是靼人无法理解的事情,缪宣曾考虑过商队,但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商队的风险太大了。

  因为莫日格勒部的意外,南人商队都被暂时扣留,不脱一层皮别想离开,尤其是其中一支老资格的大商队,完全是遭到了灭顶之灾,商队的主人和亲信不知去向,财产被掠夺,其余的成员都成了奴隶,可谓下场凄惨。

  而在剩下的选择中,竟然还是卫景桓、霍聿怀那两个目标最靠谱,最起码他们有成功回南朝的实力,以及可预见的未来发展。

  至于誓言……

  普通的誓言当然是不保险的,但缪宣手上还有一枚古温雅达天恩赐福过的牛角,这个东西可以把普通的誓言强化到心理烙印的程度,即便对目标来说也足够了。

  除此之外,缪宣还找来了一个南人向导、两个来历不同的西人向导,这三方相互监督,算是回归小队的最后一道保险。

  至此,一切准备就绪,趁着部族与商队纷纷离开平原的机会,缪宣也准备好了送行。

  大祭祀一结束,卫景桓和霍聿怀就被扔到了牲畜圈后的毡帐里,作为冒名顶替的“祭司的奴隶”,暂时躲避搜查。

  不过不论是什么来历的探查,都没法明目张胆地踏入霍埃兰勒的地盘,所以这两个南人需要躲避的就只剩下各种各样、防不胜防的天恩窥视。

  “快点!把自己清洗干净!主人的帐下可没有肮脏的奴隶!”

  在嫌弃的呵斥声里,卫景桓任命地清洗着自己沾满是血污和染料的身体,他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包扎,而且因为近距离接触过祝福的原因,恢复得还不错。

  卫景桓撩了撩膝盖下的河水,心道这辛亏是在太阳底下,否则冷水一泡,伤口又要裂开了……

  “动作麻利些,你们又不是羊,又不用梳理长毛!”

  呵斥声再次从河岸上传来,卫景桓无奈地瞅了一眼岸上那拿着皮鞭的独臂女人,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捂住自己的大宝贝,加快速度洗刷自己,只盼能快点结束这份尴尬。

  唉,谁让他们之前又是恐吓又是偷袭,也难怪人家不客气,说起来那个小祭司还指名这妇人来监督他们,没准就是想让她出口恶气……

  霍聿怀动作更快,早就扑腾着上了岸,第一时间就赶紧系好裤子,却换来女人轻蔑的冷哼:“哼,两个臭小鬼,毛都没长齐!”

  霍聿怀:“……”

  霍聿怀心平气和,在心中连声道我不和她计较,是我逼问审讯在先,又打昏人在后,她只是一个无知妇人,我不生气——

  卫景桓紧接着上了岸,同样听到了那翻来覆去的嫌弃,他不敢大声反抗,便凑到表弟耳边,充满不屑地道:“哼,她也就只有这一句话好说,可见咱俩的分量都很可观,肯定比那些靼人强,欸!你快看看,她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霍聿怀:“……”

  于是霍聿怀把心平气和喂了狗,转身就给了他的大表哥一个正义的铁拳。

  兄弟俩初步脱离危险,也算暂时放下了心,甚至还有闲心打闹一番,不过在皮鞭的威胁下他们还是灰溜溜地回了毡帐,又从头到脚都换上了靼人牧民的衣物。

  换好衣服后,这两人还没来得及喝口水,那个独臂女人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小破毡帐门口,阴恻恻地道:“主人让你们过去。”

  卫景桓和霍聿怀对视一眼,都知道这就是最要紧的时候了,那个靼人小祭司总算是愿意揭开谜底,让他们知道要护送什么人……

  兄弟两人在警惕中抵达了那小祭司的毡帐前,可就在他们掀开毡毯时,毡帐之中却传来了呜呜咽咽的悲声。

  也不知是什么人在哭泣,凄厉而酸涩,令人闻之落泪。

  帷幕掀开,毡帐内已经大变了样子,与几日前云山雾罩的模样相比,现在的毡帐看上去终于回归了正常布置,在几件简朴粗笨的家具之中,那个小祭司换上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袍,正搂着一个哭泣的老妇人,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而在他们身边,一位南人老汉也止不住地抹泪。

  这老妇也不是别人,正是曾被两人当作人质的南人奴隶,卫景桓看着这奇异的一幕,正莫名其妙,一旁的霍聿怀却已经读到了心音,整个人都因为震惊而僵住了。

  “你们来了。”缪宣朝两个目标点点头,“这两位就是我想要你们护送回南朝的人。”

  老妇人突然抬起头,咬咬牙道:“小殿下,我不走!”

  缪宣叹了口气,又温和道:“林姨,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草原即将陷入动荡,再往后就难有这样好的机会了,而且你们已经阔别家乡二十载……人这一生又有多少个二十年呢?”

  “那小殿下呢?”林姨抹着眼泪,“我怎么能独自离开,只把您留在草原……”

  缪宣无奈:“可我本来就是草原的孩子,这里就是我的家啊。”

  听到这里,卫景桓也终于明白过来,难道说这个靼人祭司竟是想把他的南人奴隶送回南朝——怎么可能?这草原上还有这样的活菩萨!

  要知道靼人对待奴隶就像是豢养家畜,他们也许会因为善良或偏爱而善待牛羊,但真正地把牲畜的地位与自己等同,甚至还筹谋着送牲畜回到它的家乡?

  像是嫌弃卫景桓还不够震惊似的,霍聿怀已经忍不住了,他在大表哥的耳边轻声道:“他们都是随帝姬出塞的宫人。”

  随公主出塞!

  帝姬出塞虽然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但却是每个爱国的南人都无法忘记的耻辱,众所周知这支和亲的队伍一去不回,连公主的遗骨都无法回到家乡,何况那些更加卑微的宫侍奴隶……

  于是卫景桓更加错愕了,假如这个小祭司的要求真的是送宫人回南朝,那这就是他身为南人所义不容辞的事情。

  就在兄弟两人悄声交流的时候,缪宣已经又哄好了林姨,这可怜的老妇人死都想回家,但又放不下亲子一般的小殿下,于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整个人几乎都要被撕成两半。

  缪宣又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才转身对两人道:“看来你们也猜到了他们的身份,没错,林姨和赵叔都曾是随帝姬出塞的宫人,我想让你们送他们回去,但必须要隐瞒他们的身份,就像是照顾普通百姓一样为他们养老。”

  ——虽然不太可能会有人与两个老宫人过不去,但身份暴露总是危险的,缪宣希望他们的晚年平安顺遂,不要被外人打扰。

  霍聿怀立刻察觉到了这份细致入微的温柔,他不禁诧异地望着眼前这靼人少年,试图从他的身上找到这个行为的原因。

  难道说,这个小祭司其实是靼人和南人的混血?

  霍埃兰勒和那些普遍高壮粗犷靼人十分不同,他的外貌中其实也带着不少南人的特征,比如他的黑发,再比如他的眉眼。

  说来这样貌还结合了两个民族的优势,因此在兼具了带着男性特质的力量和强势之外,还充满了于此并不矛盾的柔美……甚至是,艳丽。

  霍聿怀有些脸热,又匆忙地挪开视线,心中却越发觉得这个猜测有可能。

  如果是混血的话,那很多矛盾就说得通了,也许正是血亲的切肤之痛才让霍埃兰勒能够体谅南人奴隶,但即便如此这也很难得,草原上的混血多了去了,怎么就不见其他人有类似的善举呢?虽然也是因为霍埃兰勒足够强大,有这个能力——

  【殿下临死前把小殿下交给我,我怎么能够就这样离开!】

  老妇人的心声立即打破了霍聿怀的沉思,他立即抬起头望向林姨,随即清晰地听到了她内心痛苦的声音:

  【草原是要乱起来了,挈绿连不可能置身事外的,这不是逼着小殿下陷入战乱吗……】

  【他本该是最尊贵的天皇贵胄,怎么能在草原上和这些野蛮人待在一起,茹毛饮血,辛劳贫苦……】

  【小殿下可是帝姬的独子!】

  ……

  霍聿怀:?!!

  在霍聿怀陷入怔愣的时候,现场已经到了交代信物的环节,缪宣拿出了两个匣子展示,其中一个装得是死于雪灾的侍人骨灰,另一个则装了帝姬的信物、书信与一小瓶骨灰——当年缪宣弄明白了这一次身世的前因后果后,就找回了母亲的骨殖,把大部分葬圣山顶,另外小部分则随身携带,准备送回南朝。

  眼下,缪宣并不打算告诉这两个目标匣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等到林姨安全地抵达南朝后,她才会打开匣子,埋葬骨灰,然后再把这些十五年前的书信寄送到帝姬故人的手中。

  缪宣不说,但林姨却对此心知肚明,于是又一次把真相露给了霍聿怀,让这位少年再次震撼,他郑重地望着这两个木匣,又抬起头看向匣子的主人,得到了缪宣平静的回视,还是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

  霍聿怀低下头,心中的情绪复杂难言。

  “你说什么,他是那位帝姬的儿子?!”

  卫景桓失声道:“不、不是说当年帝姬难产,一尸两命吗?”

  “那时候正是靼人的王庭崩溃,郡主派遣的信使也没有什么尊贵地位,很难探听到详细的消息。”霍聿怀无力地靠在草堆前,低声叹息,“再说霍埃兰勒一出生就被带到雪山上去了,当时的靼人里也没有几个知道他的,会有那样的传闻就不奇怪了。”

  卫景桓大受震撼:“那这个小祭司岂不就是咱们郡主的甥儿,老将军的内甥?”

  霍聿怀:“……”

  霍聿怀硬邦邦地道:“他是靼人,还是老汗王的血脉,他和我们南朝其实没有太大的干系。”

  卫景桓顿时就被堵得说不出话了,是啊,连朝廷都不准自己的女儿叶落归根,又怎么可能承认带着外族血脉的外孙呢?

  可有那么一瞬,卫景桓却难以抑制地产生了某种假设——假如当年是郡主的使者把孩子带回南朝,那这小祭司,现在是不是就成为南人了?

  只可恨,时间不可能倒流,一切早已成为定局,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把两位老宫人送回南朝……

  无论如何,帝姬的遗骨终于能回到家乡,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也足以给老郡主慰藉了。

  眨眼间又是七日过去,辎重轻便的小部族们已经纷纷踏上了旅途,商队们更是陆续离开,平原上的靼人部族就只剩下莫日格勒、鄂伦与挈绿连。

  又是一个深夜,卫景桓和霍聿怀被带到了平原下游的一处草场,这里早就被牛羊吃过了好几茬,只剩下新冒出的星零绿意,霍埃兰勒早就等候在这里,他确实准备了食水和向导,愿意履约。

  在这里,卫景桓和霍聿怀先后拿着一支古旧的牛角发了毒誓,霍聿怀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轻率了,要不是霍埃兰勒对他们没有什么恶意,护送的人也还算安全,光是这一步就足够让他先前的谋划落空……

  虽然想要违约总能找到办法,但既然能和平地离开草原,那就最好不要再起无谓的冲突。

  这一次的行囊非常简便,一辆结实的小马车就足够容纳所有的干粮和净水,两位老宫人坐车,剩下的三位向导和南人表兄弟则全部骑马。

  草原上也许从没有过这样简易的旅行队伍,而且还是长途跋涉,但对于卫景桓和霍聿怀来说,这样的人员规模就已经足够了——有“谛听”在,便无需担忧歹念人祸;有“皇天”在,便不必恐惧野兽追兵。

  浓浓夜色里,火把早已经被熄灭,仅有稀薄的月光是唯一的照明光源,靼人的营地正远远地缀在后方,隐约透出火光,一行人安静地往下游走去,周围便只剩下昆虫的鸣叫,以及河水潺潺的声音。

  前来送行的人仅有霍埃兰勒,他既是两位老宫人的旧主,也是他们共同养大的孩子,霍聿怀甚至忍不住想,以这位小祭司的心性能力,假如那位帝姬还活着的话,他也一定能想尽办法把她送回去吧?

  “大人,请就送到这里吧。”

  一行人再下游一处小山坡上止步,年纪最大的向导小心翼翼地道:“再往前就要到小海子了,那里是野人和盗贼频繁触摸的地带,我们要开始提速赶路……”

  送行的人还没说什么,马车里就先响起了低低的啜泣,缪宣听着这声音,也只能无声叹息:“林姨,赵叔,我就送到这里了。”

  两位老宫人狼狈地跳下马车,老妇人拉着少年的手不放,泣不成声,另一位老人则跪倒在车辕旁,他是哑巴,于是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些破碎的叫喊。

  少年没有动弹,只沉默又温柔地望着两人,任由他们发泄着情绪。

  卫景桓不忍心再看下去,无措地挪开视线,周围又是一片昏暗,他只好盯着少年腰间的狼刀——月光之下,这柄巴掌大的小刀正反射着柔和幽冷的光晕,非常抢眼。

  那两个方块好像真的是汉字……也对,既然这个小祭司的生母是帝姬的话,他也应该有一个南人的名字。

  终于,妇人已经哭哑了嗓子,再也说不出话来,缪宣才反手握住她:“天就要亮了,你们该走了……林姨,赵叔,不要担心我。”

  半带着强硬的,少年把两位老人推上了马车,这才示意向导带队启程,没有人敢拒绝他的命令,于是马蹄踏响,车轮滚动,此去就是生死相隔,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

  霍聿怀也翻身上马,顺着向导的带领打马前进,明明离开草原是他这几日来最渴望的时刻,但也不知是为什么,他现在竟然又怅然若失起来。

  小车队的前进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把小山丘甩在了身后,卫景桓不住地往身后望去,可深沉夜色里,他能看到的只大地上平缓隆起的轮廓。

  那位小祭司,应该正目送着他们离去吧?

  也就在这时,有苍凉的笛声地响起,从后方幽幽地追上了车队的步伐。

  竟然是熟悉的曲调!

  霍聿怀也听出了旋律,转身回望,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但在商队中时常常能听到商旅们哼唱,好似所有南人商旅都熟悉这个调子,他们把它作为乡音,时刻含在口中。

  “哐当!”

  马车里又起了动静,那个老妇人扑出窗户,向着身后的方向探出身体,若不是被另一个宫人拉住,差一点就要掉下马车,她的嗓子早已经哭得嘶哑,此刻就只能嚎叫一般恸哭,嘴里重复着含糊而古怪的凄厉声调。

  霍聿怀忍不住去听她心音,却只听到了重重复复的【我要回去】。

  可回那里去呢?回到家乡叶落归根,还是回到那小祭司的身边?

  不论做出哪一个选择,都注定要抱憾终身。

  霍聿怀不忍再读,收回了圣仁,他身旁的卫景桓却突然拉住缰绳,把马掉头!

  霍聿怀大惊:“你干什么去?!”

  “我去去就回!”卫景桓匆忙甩下一句话,打马就走,竟是直奔着山丘的方向而去——

  干什么去?

  卫景桓也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于是就毫不迟疑地行动了,马匹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带着卫景桓回到了送别的地方,在这里他又能看见那个小祭司了,他果然就站在山丘上,手中果然横着一枚骨笛。

  南人的乡音小调啊……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这首曲子的呢?应该是听过一遍就能记住了吧,他这样聪明,小小年纪就会那么多语言。

  卫景桓翻身下马,径直跑到山丘上,笛声也在此时戛然而止,那个小祭司一脸错愕地望过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卫景桓大口大口地喘气,直到这时候他才隐约察觉到自己的莽撞,但他还是就着满头热血,傻乎乎地大喊——

  “你和我一起走吧!”卫景桓直着嗓子,涨红了脸,“和我们一起回南朝好不好!”

  缪宣听得都愣住了,他想都没想,直接道:“这里是我的家,我是靼人的勃颚,不会和你们走的。”

  这个拒绝终于让卫景桓重拾理智,他深吸一口气,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我知道,你是属于草原和雪山的,你是该留在这里……”

  缪宣无奈:“你既然知道我不会同你离开,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卫景桓紧盯眼前着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眸,认真地道:“万一你答应了呢。”

  缪宣只觉得好笑,但卫景桓的神情又太郑重,他也只好再次婉拒:“谢谢,但是我拒绝。”

  卫景桓便再也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了,他知道自己蠢样毕露,但在这少年祭司温和的视线里,他根本顾不上这些。

  “你叫什么名字?”卫景桓这么说着,又下意识看了一眼少年腰间的狼刀,他大约是永远都拿不到这东西了,只能在现在追问,“南人名字,你是有的吧!可以告诉我吗?”

  这一回,缪宣没有拒绝:“是的,我确实有,我的母亲给我起名‘宣懿’。”

  “‘宣懿’……”卫景桓重复了一遍,“好,宣懿,我记住了。”

  话音落下,两人又是一阵相顾无言,直到远处的天际再次擦白,卫景桓这才像是从美梦中惊醒,迟到地垂首告罪:“抱歉,是我冒犯了,请您恕罪,我这就走。”

  缪宣并不介意,朝他点点头:“一路顺风。”

  卫景桓无功而退,只能离开,他垂头丧气地走下山丘,翻身上马,而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又响起了笛声,这让他忍不住再次回过头去,在熹微的晨光里望见了那个挺拔的身影。

  似乎有风拂过,牵起了少年的衣角,卫景桓仰着头,只觉得那个背光的剪影像是站在天空正中,无牵无挂,无拘无束。

  马蹄哒哒地向前,带着卫景桓逐渐远去,他突然想起……霍聿怀好像提到过,“霍埃兰勒”这个名字寓意雪山中的白鹿?

  可要卫景桓说,宣懿根本就不该是什么温吞的白鹿,他应当是羽翼辽阔的苍鹰,孤独又强大,自由地盘旋在这片苍青的天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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