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第 192 章_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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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第 192 章

  乡道上有马蹄声传来,得哒作响,夜幕中有盔甲的冷光一闪而过,高马走过潘家门前的小路时,带起风炁肃肃,拂动了院子里的那株枇杷树。

  瞬间,长椭圆的叶子摇动,簌簌作响。

  好重的阴炁。

  潘垚正在屋里看电视,一瞬间,电视上都跳起了雪花,“滋啦滋啦”地响。

  周爱红在一旁织毛衣,瞧到这一幕,搁了手中的活,两步走了电视机旁,拍了拍电视机的大屁股。

  “好了”

  这时候信号不好,人人都会一手修理电视的技巧,那就是拍电视机的大屁股。

  一下不够拍两下。

  别说,回回都有用着呢

  不过,潘垚知道,刚才那一下还真怪不上自己家的小彩电,她嗅着空气中这浓郁的阴炁,心中暗道。

  就是阴兵借道,也就如此了。

  潘垚转身趴在窗户上往外头瞧去,正好瞧到瞧到骏马腾空,如风似电。

  下一刻,天畔多了一道将军手持长枪,策马奔去的流云。

  “是秦将军”潘垚认出了来人。

  难怪阴炁这般重,刀鬼将军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这下,潘垚没什么心思看电视了。

  秦将军此番过来,定是分割善魂投胎的人有了消息,说不得,阿茶姐姐也捎了信过来。

  潘垚坐了起来,本想套个外套跑去小庙那一处问问,才扭动身子,手伸出被子朝袄子探去,下一刻,她就被寒气逼退了。

  这天寒地冻的,还是被窝最舒服。

  “妈,我不看电视了,睡觉了。”

  当即,潘垚利索地躺了下来,左滚一下,右滚一下,压下两边的被子,将自己缠成了个蚕蛹,不透一丝的风。

  厚棉花的被子白日才晒过的,有太阳清朗的味道,盖在身上厚实又压身,外头呼呼作响的冬风中,别提多幸福了。

  眼睛一闭,元神出窍,佛子出游,如风似光。

  周爱红瞪大了眼睛。

  这、这就睡着了

  “来来,我把热可可冲好了”

  潘三金手中拿着两个搪瓷杯,披着外套,进门时候,瞧着将自己裹成蚕蛹,闭着眼睛,小脸蛋睡得红红,一瞧便是香甜模样的小丫头,当即也瞪大了眼睛。

  “欸怎么就睡了”

  “刚刚不还闹着我给她泡热可可吗”

  冲泡热可可还得爬下床,多冷啊,电视精彩的节目还得错过,潘垚摇着人,一声声爸爸叫得可甜了,没两下子,潘三金就乐呵呵举手投降,认命地忙碌去了。

  哪里想到,就泡个热可可的功夫,闺女儿就睡了。

  知女莫若母,周爱红嗔瞪了一眼睡得酣甜,无知无觉一般的闺女儿,没好气道。

  “哪里是去睡了,我瞧啊,这是又跑去外头玩耍了。”

  “刚刚还爬了起来,想去床尾抓外套你闺女儿这是嫌冬天袄子累赘,穿着不灵活,干脆丢了身子在家,那叫什么,元神出窍耍去了”

  潘三金乐呵呵,“我闺女儿就是聪明”

  周爱红

  “正好,我泡了两杯,咱们一人一杯。”潘三金将手中的搪瓷杯递了过去,两人一道喝着热可可。

  外头冬风呼呼作响,电视里的广告已经有了年的气息,各个穿着红色的衣服,有着鞭炮灯笼对联的场景,热热闹闹。

  屋子里,潘三金和周爱红也絮叨起了过年要准备的年货。

  “府君。”

  远远瞧见月夜下那白色的身影,潘垚唤了一声,如风似光,摇得大榕树沙沙作响,这才落在了石桌的对面,元神显露,冲着玉镜府君一笑。

  玉镜府君“不是说冷,怎么来了”

  手拂过,院子里多了一个火盆子,寒风中火光微动,有火星子撩出。

  潘垚嘿嘿笑了声,元神寒暑不侵,哪里会冷,只是最近沉迷于看电视罢了。

  玉镜府君笑了笑,不再戳破。

  火盆里的木头燃烧,木质纤维断裂,有哔啵哔啵的声音传出,风来,撩动火星子漫天飞舞,夜渐深,周围很静,也很幽暗,小庙这处倒是明亮。

  “是师兄。”玉镜府君突然的开口。

  潘垚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玉镜府君话里的意思。

  分割了善魂,贿赂地府的鬼仙,再以功德加持,投得一具人胎的人间修士,竟然是府君的师兄。

  “是有度真君”

  “是他。”玉镜府君微微一叹,抬头看向远处的明月。

  月初升,虽是一轮弯月,却也自有沁凉之色,因为靠近山峦,它将山峦的轮廓照得清晰。

  只见远处漆黑,山峦清亮,明与寐渐变,山峦蜿蜒,轮廓犹如一条卧龙,龙口朝天之处直指天上最亮的那颗星,也就是此时的昏星。

  “有度真君”玉镜府君低声念了有度真君的道号,声音很轻,好似风一吹便要盖了过去。潘垚抬眸看去,就见他眼里有着可惜。

  物是人非,那是对故人和旧时光大变模样的可惜。

  就像曾经一张珍惜的照片搁在了抽屉的深处,再拿出来时,却发现上头早已经泛黄生了霉斑,还有蚁虫蟑螂咬出的孔洞,斑驳不堪。

  “旧时,师兄唤做有度真君,取的是山风有度之意。”

  山风有度,盼自己自在逍遥,行山踏风,从此人间自在肆意。

  玉镜府君的目光落在山峦轮廓形似龙口的位置。

  “人生有尺,做人有度,师兄曾将此话做格言,刻于书桌右列,用以警戒自己,不想,千年未见,他竟入妄道至此。”

  潘垚也是对有度真君钦佩不已。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分魂缝合还不够,竟然还分了善魂投胎,再行夺舍之计。

  “这是自然,”虽然不冷,可风呼呼地吹来,心里也有种寒冷的感觉,潘垚搁了自己的手在火盆子旁烤着,一边烤,一边和玉镜府君闲聊。

  “我们老师都说了,时间瞧不到摸不着,可它却是世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玉镜府君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潘垚身上,只见小姑娘还一团稚气,眼眸却清亮。

  “不知不觉的时候,我们就被它改变。”

  “可能会变得更好,也可能会变得很坏,变好不容易,就像雕一个好的作品,我们要细细琢磨,得花大力气,遇到事了要想一想,这样到底对不对”

  “变坏就简单多了,随便一划就变了个模样。”

  “有度真君和咱们一样是修行的人,他的时间长,这把刀就显得格外的锋利。”

  潘垚抬眸,冲玉镜府君弯眸一笑。

  “不过府君,咱们也不用怕,时间是刀,可是,握着刀的是我们自己呀。”

  冬风吹来,卷来远处的枯叶,也拂动火盆中的火星子,两人对面而坐,火星子在两人之间肆掠的飞舞,玉镜府君瞧到这世界上最亮的一双眼。

  好一会儿,这儿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只有火盆子里传出木头燃烧的声音,哔啵哔啵。

  潘垚“府君,怎么了”

  随着一声脆响,木头里有一块大块火星子迸出,朝潘垚的面门处溅去,一只修长又骨指分明的手探出,将那粒火星子挡住,握在了掌心。

  潘垚惊了惊,“痛不痛”

  她紧着就探头去看,不忘笑玉镜府君,道,“府君真笨,我现在是元神,就算让火星子蹦了也不要紧,又不会痛。”

  潘垚不放心,直接将玉镜府君的手翻开,上下翻看,瞧着没有被伤着,这才放下心来

  。

  玉镜府君笑言,“我不也是元神”

  潘垚瞪圆了眼睛,这才恍然,“对哦,我呀,这叫关心则乱。”

  他也是。

  玉镜府君笑而不语。

  月亮缓缓的从东往西爬,在人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它便从山峦的边缘爬上了树梢头,微微西斜。

  屋顶处的戎火草微微摇摆,似在汲取月光中稀薄的精华。

  潘垚注意到玉镜府君的视线落在岷涯山脉,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瞪大。

  “府君,你是知道有度真君在什么地方了吗”

  侧面看去,能见到玉镜府君棱角分明的下颌骨。

  他生得好,面容清冷,长发如墨一般半垂在白衣上,睫毛长而微卷,映衬得下头的眼眸深邃。

  如积石有玉,列松如翠。

  明明是清冷的谪仙模样,潘垚却知道,他的心肠最软,性子最是好,最是温和不过。

  有问必有答,定不会瞒人。

  果然,玉镜府君迟疑了下,还是点了头。

  “本想过两日寻个合适的日子上山探查一翻,有了确切的结果,再和你相说。盘盘聪慧,倒是自己先瞧出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呀。”潘垚好奇,“择日不如撞日,在哪儿”

  玉镜府君“盘盘,你记得拿回藏魂坛时,那缝尸匠后人曾经说过,师兄投胎的人家姓什么吗”

  潘垚自然记得,当下便点了点头,道。

  “记得,仇婆婆说了,她把鹤情秘药下在了有度真君身上,另一个母丸丢在街头的一个丐婆身体里,从此两人情定,还绵延了子嗣,那时候,他姓徐。”

  玉镜府君点了点头,细听,声音里有细微的叹息。

  “不错,他姓徐。”

  潘垚看了过去,只见玉镜府君双目微垂,面前有无数的气机涌来,纷沓如丝,晶莹剔透,却又错综复杂。

  丝线相互纠缠,细密繁复,犹如织一匹繁复的山河案。

  要在如此细密的幕布中,寻一丝的线索,何其困难。

  潘垚也使了望气术,目光似阖未阖。

  睁眼易生杂念,阖眼容易昏沉而眠,只见她落目在蜂涌而来的气机中,实际却是沉着于心,下一刻,纷沓而来的气机犹如入了江水,无数的丝线游走。“在这儿。”玉镜府君拉住潘垚的手,“走吧。”

  瞬间,此处起了大风,风卷过火星子,也卷过亭如华盖的大榕树,只须臾的时间,小庙这一处只留一盆去了火势,只有青烟袅袅的火盆子。

  潘垚再睁开眼,朝四周看去。

  只见周围一片的黑,月光冷冷落下,将树的影子拉长,冬风从山涧间呼啸而来,带着幽鸣的声音,刮过树梢,松针簌簌而响。

  树影张牙舞爪,应和着风声,犹如魑魅魍魉占据山头,摇旗呐喊。

  不远处,一个白色的墓碑反射着月光,阴气森森。

  a市气候温和,冬日不如北方寒冷,山头多是青翠之树,山里土壤肥沃,雨水充足,只几月时间便能长出丛丛杂草。

  瞧不出这一处坟头的杂草多久未除了,只见遍地荒草,须芒草茂盛,将坟头掩藏了大半,隐隐能见白色石头墓碑上有红笔描过。

  风雨侵蚀,徐字残缺了一点,有些像余。

  不过,细看却也不容看错。

  玉镜府君看着墓碑,沉默了片刻,“这是师兄的埋骨之处。”

  潘垚惊了惊,想起了什么,视线往明堂方向看去。

  望气术下,穴前群山环绕,众水朝谒,生气聚合,只见此处的明堂如掌心朝上托起,双手五指,十柱朝天

  明堂如簸箕,子孙穷到底,明堂如月圆,子孙有余钱,明堂如掌心,富贵斗量金。

  潘垚喃喃,“是那去了香江的地主”

  她有些艰难地吞了吞唾沫,还是继续道。

  “徐莳树,他是善魂投胎。”

  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什么香江富贵的亲戚,什么这么多年接济的钱财,都是陷阱

  最后,还特特带着人去香江投靠,那不是瞧着亲戚可怜,小孩惹人怜惜,更不是莳树哥他爸妈说的啥沧海遗明珠

  那是买肉钱

  去香江投奔,这是送羊入虎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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