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赵睿和没想到秦端出去还真的把这两个人给提了回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眼神和秦端的眼神碰撞在一起，都是满满的嫌弃，他两一个想法：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的有人这么蠢。
白康坐在昭明司里喝茶。夏明光亲自招待的人。
夏明光对焦石巷里有些什么人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位白康白老先生，神兵城城主的儿子，虽然说彼此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沉珂一段悲伤往事。但是这位的锻造兵器的技术简直世所罕见。
比如韩惜霜那一把寒山月……就是这一位……他爹给锻造的。然后他在十六岁的时候就仿制了一柄。当然，天下前百的神兵利器他都仿造过。
为什么只带了一把寒山月，也没人能够估摸得着。
白康在喝猴魁，这茶味道挺不错的。不过还是酒好喝。刚才阿二阿三一跑，他拽着赵睿和也跑。他自从伴儿走了以后，就荒废了功夫，以前也只是个六品，现在差不多五品。真心打不过阿二阿三，一个都打不过，更别说两个了。
这个B他给自己打个满分。
阿二阿三被扔在了地面上，看到白康老神在在的在喝茶。
顿时没忍住，一人唾弃了一口。
呸！
糟老头子坏滴很！
赵睿和递过去一杯茶给秦端，秦端接过来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冲着赵睿和笑。却是说道：“都怪我，没想仔细。都知道他们是数字……咳咳，三（毒）瘤，我竟然没留心他们两个漏网之鱼。这次多亏了白老爷子了！”
白康叹息一声：“人老喽不中用了，刚才跑到这里来差点崴了脚。”
秦端也是微微后怕，生怕赵睿和出点什么事情他就难辞其咎了。他走到赵睿和身边，摸着他的肩膀，睿和的手掌搭在他手背上，他说道：“没事儿，别担心。”
秦端道：“朽木崖也太过分了，怎么培养出这么些个人出来。江湖事锋上了，竟然还用这么卑鄙龌龊的手段，用家人威胁。”
“说！你们教主，那个风、风……”
众人：“……”
夏明光：“风谦……”他小声告诉秦端。
秦端：“风谦！他劫囚是想干什么？为了合修书？”
阿二和阿三看着秦端。
两个人都不想说话。
秦端：“不说是吧！赵亮！拉下去好好招待他们！”
刑讯一队的队长立马站了出来，让人拖了下去。
在地牢的第四层水牢里待着的阿大，全身骨头都疼。心里唾弃着昭明司折磨人的手段简直太凶残了。他现在才知道，把人泡在水里，不会补水，反而会失水。
这个时候水位在缓缓的下降，阿大心想，这是要吃中饭了。
嗯，昭明司的饭菜……也是一言难尽。
虽然难吃，但是总比没的吃要好。
他现在唯一一点郁闷的是——为什么那个叫秦端的家伙，武功好成那样就算了，还长得那么帅……他一直以为全天下他颜值能排进前十来着。
阿二和阿三的想法也差不多。
霍琮就被关在隔壁的牢房。
他心里也在想这件事儿。他在昭明司关了五年了，怎么以前在江湖上混的时候没有听说过昭明司有这号人物？难道是后边儿进来的？
阿大正在等水退下去，然后有昭明司的人过来送餐。不知道今天的午餐还是不是豆腐炖豆腐、萝卜炒萝卜，当然还很有可能是咸菜炖咸菜。
可是这个时候他前面的铁门打开了。
咦？
饭菜不是从窗口递吗？
然后他就看到了阿二和阿三。
阿大、阿二、阿三热泪盈眶的抱在一起——
“大哥！”
“二弟、三弟！”
“大哥~~！”
……
门咔嚓一声关上，紧接着上锁。
阿大：“你们怎么被抓进来的？”
阿二：“我被秦端一石头砸下来的。”
阿三：“我被阿二砸下来的。”
阿大：“……”
三个人都沉默了。瞬时间怀疑起人生，眼睛一片晶莹水光。心里在想：咱们当初纵横江湖，全都是八品悍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今天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难道八品都不值钱了吗？
大宗师屈指可数。
而宗师凤毛麟角。
九品境也是寥寥。
所以八品……不值钱的吗？为什么三个人杠不动一个？
那人到底是什么修为？
“大哥，我们可能出不去了。没想到我们三兄弟死前还能聚在一起。”阿二说。
阿大也是感慨：“唉，这是天意……下辈子我们还一起做兄弟！”
阿三道：“算了吧。”
“嗯？”
“嗯？”
两道疑音瞬间响起。
阿三道：“大哥有钱有女人，大哥死了二哥可以花你的钱，还可以照顾你的女人，可是我了？我只能消受大哥你的那些酒……唉……太不公平了。我从小就捡大哥穿不得的给二哥穿过、二哥都穿不得了才给我的裤衩子……我就是想要一条崭新的裤衩子有那么难吗？下辈子我要做独（生）子！”
阿大拍拍阿三的肩膀：“对不起三弟！哥哥知道错了。你放心，要是还能活着出去，以后我一定给你买条新裤衩。”
阿三泪流满面，感动道：“谢谢大哥！”
阿大安慰完阿三之后，然后转过来面对阿二，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问道：“二弟，大哥好感动。谢谢你还愿意替我照顾红香楼的加加。我一直想娶她来着。”
阿二：“大哥，不客气！”
外面送饭的站在一边没上前。
掌刑讯的赵亮和属下站在一块儿，就搁门外边儿竖着耳朵听着，有专门的笔吏在登记他们之间的说话。
就在“不客气”落了音之后，众人满脸黑线着，深深怀疑这三兄弟可能脑壳有坑。
然后，里边儿就打起来了。
打得特别凶！
笔吏连忙记载——
“你竟然肖想你嫂嫂！你个孽障！我打不死你！”
“啐！加加明明是我先看上的！不然她怎么不愿意赎身跟了你！因为她喜欢的是我！”
这时候一个憨憨的声音响起，是阿三：“加加其实喜欢的是我！她都说了，她就喜欢我这种老实的，你们别争了。”
众人：“……”我们虽然没参与，但是我们敢保证，那位加加绝对不是说她喜欢你这种老实的，而是在说她喜欢你这种傻的……
三兄弟关一块儿竟然没透露出什么关于霍琮或者风谦的事儿出来。
大家其实都知道风谦救霍琮出去，恐怕是为了合修书的事情。
可合修书这种东西，就是大祸害。不管谁到手都要祸害别人，霍琮当初杀的人还少吗？
这件事情上，他们也好些年没有进展了，现在就期望霍琮能够把合修书稍微透露一点出来，不要求全部交代，一点点就好。
显得他们好歹有些进展，让他们能够应付应付顶上边儿——也就是皇帝。
说实话，自古帝王求长生，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只是帝王求长生、以寿增寿这种事儿实在是有伤天和。他们负责霍琮合修书的人，一个个都受了嘱咐——能不问出来就别问出来。
天塌了上边的主子给顶着，他们按照吩咐做事就行。
赵亮叮嘱：“继续看着。不要漏过蛛丝马迹。”
“是！”
秦端对这件事有些好奇，他对什么合修书啊，其实还是有点上心的。要知道合修书一旦现世，到时候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无辜的人被牵连进去。
以别人的寿命增补自己的寿命，这种邪（门）的事情，兑换比例是多少？万一比例悬殊太大那就麻烦了。
比如增长一年寿命，要搞死一千个人。亦或者更大……那真是造孽。
如果他得到了这玩意儿，二话不说，先扔火里烧成灰烬。
至于皇帝的想法……秦端没见过皇帝，但是这跟见不见他，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一件事它本身是对还是错，做还是不做，在乎于秦端本心。秦端觉得长生这种事情，归根结底，不要给别人造成伤害才应该是正确的做法。
赵睿和还是第一次在昭明司里边逛，也谈不上逛，就是跟着秦端走一走。地方很宽，到处宽敞明亮。让人心境开明。
夏明光走在秦端身旁，四个人一同走向食堂的一个厢房，然后上了些菜色。都是开的小灶，所以菜看起来还算好看。至于吃到嘴巴里，赵睿和和白康的筷子基本上齐齐一顿。
夏明光毫不掩饰，他微笑道：“菜的味道就这样，我们都习惯了。唉，一言难尽，做饭的厨师班子里，大师傅的女儿，是平南王世子的爱宠。我们昭明司顶头上司就是平南王。所以……哈哈哈，吃饭吃饭，回头有机会，再请诸位去醉香楼里发散发散。”
赵睿和说道：“夏大人客气了。”
秦端在一边眼睛转溜，好奇道：“那平南王权利大不大？”
夏明光嘿了一声，笑道：“反正咱们那位圣上对他这位弟弟很是器重，品武司和昭明司都是直辖于他。这两个司，可是一点不比统帅士兵的将军差了。你要知道，掌握这两个司，基本上就掌握了对整个江湖、起码七八成的江湖人士的生杀夺予。”
“江湖人士要想在朝廷当官，那要看他最终盖不盖章。”
“哪个江湖人士犯事儿，还能不能在大元的土地上逍遥快活，就看这位平南王发不发话搞不搞事儿。你说权力大不大？”
秦端呵了一声，“那确实厉害，挺厉害的。”
白康没说话，一直没说话。这个老头子嫌弃饭菜不好吃，但是又饿了，最重要的是没有酒。一张脸耷拉着，跟谁欠他八百两银子一样。
吃完了饭，夏明光送人到门口然后回去理事。秦端陪着睿和还有白老头一块儿去的竹丰巷，到秦端自家院门的时候，白老头手脚麻利的给打孔上锁，秦端在一边帮工。赵睿和就进去看看。这一看就喜欢上了。
比起焦石巷那种闹中取静，偏窄破陋之地，这块儿真是静中择优，且房屋瓦舍都是非常符合美感的。走到后院，看到池塘土地，牲畜圈子，举目看去是一片林海幽幽。
赵睿和站着没动，他在屋檐下突然的有些眼眶发红，想起了赵国，那时候他年岁已经很大了，十几岁。什么都记得。
他记得他的府邸也有好大一片竹林子，春来取笋、夏来捕虫、秋来编纸鸢、冬来赏风雪。
家国虽小，却有着寻常百姓家的和美和乐。
但是一到这里，却是彻彻底底的断了和家的联系。无一丝音讯，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弟弟和妹妹，是不是已经长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吸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呼出一口气。照旧平常姿态，微微笑着出去。秦端见着他就高兴问道：“好不好看中不中意？”
赵睿和点点头，“挺好。”
秦端嘿嘿然笑着，三下五除二把锁开了一遍，成了。对白康道：“老爷子，等我从融城回来，给你带酒！我可是知道融城那边盛产一种草籽酒，大家都说那酒喝起来味道特别美！”
白康咂咂嘴皮子，“那我就等着了。”
秦端：“睿和，你去找找有没有筐子，我把石榴给摘下来。这一去融城回来，石榴都要挂树上吹干了。反正现在也能吃了。”
秦端攀上围墙摘石榴。一个个比拳头还大，青红的皮比较硬厚。睿和举着竹筐子接。但凡是水果少有能磕地上不坏的。柚子可能除外。
“重不重？举得起吗？要不我下来放，再爬上来也一样。”
“没事儿，你放吧，这也没多少。”
“这石榴树贵精不贵多。哈哈哈哈……”
白康在一边看得翻了好几个白眼，但是又靠在门框上，忍不住笑了。他们两个感情可真好……
临了，秦端他们一块儿锁了门然后去西边儿的市场去。那边有卖各种牲畜的。秦端打算买头骡子。
骡子这东西，耐力比马厉害，干活比驴厉害。体型则和马、驴的体型相关，大个生大个，小个生小个。所谓母马生骡为马骡，可用三十载。母驴生骡，为驴骡，可用二十载。
最重要的是人家吃得特别少。
除了不能……生育……
啥啥都好。
秦端也不会挑，纯粹看眼缘。
白康也在挑拣些东西，西市这边儿东西都便宜，少了一个中间商赚差价。他在买一些稀奇古怪的秦端都不认识的东西，说了到时候在岔路口子汇合。
赵睿和和秦端走在一块儿。卖马卖牛卖羊卖驴卖骡子的都有，到处氤氲一股粑粑味儿，还有草料味儿。尤其是经过鸡鸭鹅的摊子，那更是味道浓重了。
秦端笑着对赵睿和道：“啧啧，这味儿真是，哈哈，你应该跟着白老爷子。”
赵睿和亦是笑了，“没事儿，我跟你一块儿过来看看。”
秦端单手搂着个筐子，筐子里的石榴又大又漂亮，引了很多目光看来。
走到了卖骡子的圈栏外边儿，一个抽旱烟的光头老板走了过来，一口烟一句话——
“客人相中没有？”
“客人打算买啥样的啊？”
“我们这骡子是整个西市最好的！”
一说话露一嘴大黑牙，还缺了四五颗牙齿。
秦端说道：“我要远行，驼一个人就可以了，哦，还要加上二十几斤的行李。”
赵睿和看着秦端，问他：“你走路不成？”
秦端笑道：“我肯定走路啊。”
赵睿和随他去，因为现在他们家不缺银子，但是秦端依旧只买一头骡子，而自己走路，肯定是有他的想法。
“那就要四岁左右的骡子了。两岁轻驮，三岁可多负重一些，四岁基本上就很有耐力了。它们都很温驯，客人们先挑挑。”
老板刚说完这句话，这个时候最边上的一匹骡子就和倒数第二的骡子给咬起来了。门栏那是哐哐哐的响。
老板面子实在是过不去。舔着脸笑：“没事儿没事儿，吃饱了撑的！闹着玩了，性子活泼又温驯，嘿嘿嘿！”心里却是道：又是它！丑不拉几卖不出去，回头卖肉场里宰了吃肉！
这时候赵睿和悄悄对秦端说了句话。
秦端走过去看了看，这头骡子……嗯，挺凶，还有点……嗯……很有点丑。两只眼睛大小不一样，牙齿有点龅，嘴巴因此往外边儿翻。
说实话——不是一般的丑。
“就这头了。”
“一口价五两银子！”
秦端：“少点儿？”
老板：“六两。”
秦端：“成，五两吧。”
其他都要七两八两的……这个五两，嗯，也还成。
老板笑嘻嘻，心道：肉场那老东西才出三两就想拖它去宰肉，呵！想得美！
这骡子被牵出去的时候头一个劲儿的往竹筐里的石榴里探，秦端忍笑，没忍住，“是个贪吃的。”
赵睿和笑着摇头。
等一行人汇合了，白康看到这骡子，立马就给嫌弃道：“这么丑吗？”
这骡子立马发出一声驴叫，很不满！
秦端道：“睿和说的，他说这骡子不买，过段时间恐怕会被拉到肉场卖肉。”
白康嘿了一声，“真是乱发慈悲。”
赵睿和只是笑着摸了摸骡子的耳朵。
在奉天街秦端把筐子放到买好的驮架上，对赵睿和道：“我回昭明司了。睿和，你跟老爷子回去，下值我就回来了。”
赵睿和轻轻点点头。
白老爷子看两个人腻腻歪歪的，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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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康坐在昭明司里喝茶。夏明光亲自招待的人。
夏明光对焦石巷里有些什么人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位白康白老先生，神兵城城主的儿子，虽然说彼此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沉珂一段悲伤往事。但是这位的锻造兵器的技术简直世所罕见。
比如韩惜霜那一把寒山月……就是这一位……他爹给锻造的。然后他在十六岁的时候就仿制了一柄。当然，天下前百的神兵利器他都仿造过。
为什么只带了一把寒山月，也没人能够估摸得着。
白康在喝猴魁，这茶味道挺不错的。不过还是酒好喝。刚才阿二阿三一跑，他拽着赵睿和也跑。他自从伴儿走了以后，就荒废了功夫，以前也只是个六品，现在差不多五品。真心打不过阿二阿三，一个都打不过，更别说两个了。
这个B他给自己打个满分。
阿二阿三被扔在了地面上，看到白康老神在在的在喝茶。
顿时没忍住，一人唾弃了一口。
呸！
糟老头子坏滴很！
赵睿和递过去一杯茶给秦端，秦端接过来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冲着赵睿和笑。却是说道：“都怪我，没想仔细。都知道他们是数字……咳咳，三（毒）瘤，我竟然没留心他们两个漏网之鱼。这次多亏了白老爷子了！”
白康叹息一声：“人老喽不中用了，刚才跑到这里来差点崴了脚。”
秦端也是微微后怕，生怕赵睿和出点什么事情他就难辞其咎了。他走到赵睿和身边，摸着他的肩膀，睿和的手掌搭在他手背上，他说道：“没事儿，别担心。”
秦端道：“朽木崖也太过分了，怎么培养出这么些个人出来。江湖事锋上了，竟然还用这么卑鄙龌龊的手段，用家人威胁。”
“说！你们教主，那个风、风……”
众人：“……”
夏明光：“风谦……”他小声告诉秦端。
秦端：“风谦！他劫囚是想干什么？为了合修书？”
阿二和阿三看着秦端。
两个人都不想说话。
秦端：“不说是吧！赵亮！拉下去好好招待他们！”
刑讯一队的队长立马站了出来，让人拖了下去。
在地牢的第四层水牢里待着的阿大，全身骨头都疼。心里唾弃着昭明司折磨人的手段简直太凶残了。他现在才知道，把人泡在水里，不会补水，反而会失水。
这个时候水位在缓缓的下降，阿大心想，这是要吃中饭了。
嗯，昭明司的饭菜……也是一言难尽。
虽然难吃，但是总比没的吃要好。
他现在唯一一点郁闷的是——为什么那个叫秦端的家伙，武功好成那样就算了，还长得那么帅……他一直以为全天下他颜值能排进前十来着。
阿二和阿三的想法也差不多。
霍琮就被关在隔壁的牢房。
他心里也在想这件事儿。他在昭明司关了五年了，怎么以前在江湖上混的时候没有听说过昭明司有这号人物？难道是后边儿进来的？
阿大正在等水退下去，然后有昭明司的人过来送餐。不知道今天的午餐还是不是豆腐炖豆腐、萝卜炒萝卜，当然还很有可能是咸菜炖咸菜。
可是这个时候他前面的铁门打开了。
咦？
饭菜不是从窗口递吗？
然后他就看到了阿二和阿三。
阿大、阿二、阿三热泪盈眶的抱在一起——
“大哥！”
“二弟、三弟！”
“大哥~~！”
……
门咔嚓一声关上，紧接着上锁。
阿大：“你们怎么被抓进来的？”
阿二：“我被秦端一石头砸下来的。”
阿三：“我被阿二砸下来的。”
阿大：“……”
三个人都沉默了。瞬时间怀疑起人生，眼睛一片晶莹水光。心里在想：咱们当初纵横江湖，全都是八品悍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今天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难道八品都不值钱了吗？
大宗师屈指可数。
而宗师凤毛麟角。
九品境也是寥寥。
所以八品……不值钱的吗？为什么三个人杠不动一个？
那人到底是什么修为？
“大哥，我们可能出不去了。没想到我们三兄弟死前还能聚在一起。”阿二说。
阿大也是感慨：“唉，这是天意……下辈子我们还一起做兄弟！”
阿三道：“算了吧。”
“嗯？”
“嗯？”
两道疑音瞬间响起。
阿三道：“大哥有钱有女人，大哥死了二哥可以花你的钱，还可以照顾你的女人，可是我了？我只能消受大哥你的那些酒……唉……太不公平了。我从小就捡大哥穿不得的给二哥穿过、二哥都穿不得了才给我的裤衩子……我就是想要一条崭新的裤衩子有那么难吗？下辈子我要做独（生）子！”
阿大拍拍阿三的肩膀：“对不起三弟！哥哥知道错了。你放心，要是还能活着出去，以后我一定给你买条新裤衩。”
阿三泪流满面，感动道：“谢谢大哥！”
阿大安慰完阿三之后，然后转过来面对阿二，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问道：“二弟，大哥好感动。谢谢你还愿意替我照顾红香楼的加加。我一直想娶她来着。”
阿二：“大哥，不客气！”
外面送饭的站在一边没上前。
掌刑讯的赵亮和属下站在一块儿，就搁门外边儿竖着耳朵听着，有专门的笔吏在登记他们之间的说话。
就在“不客气”落了音之后，众人满脸黑线着，深深怀疑这三兄弟可能脑壳有坑。
然后，里边儿就打起来了。
打得特别凶！
笔吏连忙记载——
“你竟然肖想你嫂嫂！你个孽障！我打不死你！”
“啐！加加明明是我先看上的！不然她怎么不愿意赎身跟了你！因为她喜欢的是我！”
这时候一个憨憨的声音响起，是阿三：“加加其实喜欢的是我！她都说了，她就喜欢我这种老实的，你们别争了。”
众人：“……”我们虽然没参与，但是我们敢保证，那位加加绝对不是说她喜欢你这种老实的，而是在说她喜欢你这种傻的……
三兄弟关一块儿竟然没透露出什么关于霍琮或者风谦的事儿出来。
大家其实都知道风谦救霍琮出去，恐怕是为了合修书的事情。
可合修书这种东西，就是大祸害。不管谁到手都要祸害别人，霍琮当初杀的人还少吗？
这件事情上，他们也好些年没有进展了，现在就期望霍琮能够把合修书稍微透露一点出来，不要求全部交代，一点点就好。
显得他们好歹有些进展，让他们能够应付应付顶上边儿——也就是皇帝。
说实话，自古帝王求长生，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只是帝王求长生、以寿增寿这种事儿实在是有伤天和。他们负责霍琮合修书的人，一个个都受了嘱咐——能不问出来就别问出来。
天塌了上边的主子给顶着，他们按照吩咐做事就行。
赵亮叮嘱：“继续看着。不要漏过蛛丝马迹。”
“是！”
秦端对这件事有些好奇，他对什么合修书啊，其实还是有点上心的。要知道合修书一旦现世，到时候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无辜的人被牵连进去。
以别人的寿命增补自己的寿命，这种邪（门）的事情，兑换比例是多少？万一比例悬殊太大那就麻烦了。
比如增长一年寿命，要搞死一千个人。亦或者更大……那真是造孽。
如果他得到了这玩意儿，二话不说，先扔火里烧成灰烬。
至于皇帝的想法……秦端没见过皇帝，但是这跟见不见他，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一件事它本身是对还是错，做还是不做，在乎于秦端本心。秦端觉得长生这种事情，归根结底，不要给别人造成伤害才应该是正确的做法。
赵睿和还是第一次在昭明司里边逛，也谈不上逛，就是跟着秦端走一走。地方很宽，到处宽敞明亮。让人心境开明。
夏明光走在秦端身旁，四个人一同走向食堂的一个厢房，然后上了些菜色。都是开的小灶，所以菜看起来还算好看。至于吃到嘴巴里，赵睿和和白康的筷子基本上齐齐一顿。
夏明光毫不掩饰，他微笑道：“菜的味道就这样，我们都习惯了。唉，一言难尽，做饭的厨师班子里，大师傅的女儿，是平南王世子的爱宠。我们昭明司顶头上司就是平南王。所以……哈哈哈，吃饭吃饭，回头有机会，再请诸位去醉香楼里发散发散。”
赵睿和说道：“夏大人客气了。”
秦端在一边眼睛转溜，好奇道：“那平南王权利大不大？”
夏明光嘿了一声，笑道：“反正咱们那位圣上对他这位弟弟很是器重，品武司和昭明司都是直辖于他。这两个司，可是一点不比统帅士兵的将军差了。你要知道，掌握这两个司，基本上就掌握了对整个江湖、起码七八成的江湖人士的生杀夺予。”
“江湖人士要想在朝廷当官，那要看他最终盖不盖章。”
“哪个江湖人士犯事儿，还能不能在大元的土地上逍遥快活，就看这位平南王发不发话搞不搞事儿。你说权力大不大？”
秦端呵了一声，“那确实厉害，挺厉害的。”
白康没说话，一直没说话。这个老头子嫌弃饭菜不好吃，但是又饿了，最重要的是没有酒。一张脸耷拉着，跟谁欠他八百两银子一样。
吃完了饭，夏明光送人到门口然后回去理事。秦端陪着睿和还有白老头一块儿去的竹丰巷，到秦端自家院门的时候，白老头手脚麻利的给打孔上锁，秦端在一边帮工。赵睿和就进去看看。这一看就喜欢上了。
比起焦石巷那种闹中取静，偏窄破陋之地，这块儿真是静中择优，且房屋瓦舍都是非常符合美感的。走到后院，看到池塘土地，牲畜圈子，举目看去是一片林海幽幽。
赵睿和站着没动，他在屋檐下突然的有些眼眶发红，想起了赵国，那时候他年岁已经很大了，十几岁。什么都记得。
他记得他的府邸也有好大一片竹林子，春来取笋、夏来捕虫、秋来编纸鸢、冬来赏风雪。
家国虽小，却有着寻常百姓家的和美和乐。
但是一到这里，却是彻彻底底的断了和家的联系。无一丝音讯，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弟弟和妹妹，是不是已经长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吸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呼出一口气。照旧平常姿态，微微笑着出去。秦端见着他就高兴问道：“好不好看中不中意？”
赵睿和点点头，“挺好。”
秦端嘿嘿然笑着，三下五除二把锁开了一遍，成了。对白康道：“老爷子，等我从融城回来，给你带酒！我可是知道融城那边盛产一种草籽酒，大家都说那酒喝起来味道特别美！”
白康咂咂嘴皮子，“那我就等着了。”
秦端：“睿和，你去找找有没有筐子，我把石榴给摘下来。这一去融城回来，石榴都要挂树上吹干了。反正现在也能吃了。”
秦端攀上围墙摘石榴。一个个比拳头还大，青红的皮比较硬厚。睿和举着竹筐子接。但凡是水果少有能磕地上不坏的。柚子可能除外。
“重不重？举得起吗？要不我下来放，再爬上来也一样。”
“没事儿，你放吧，这也没多少。”
“这石榴树贵精不贵多。哈哈哈哈……”
白康在一边看得翻了好几个白眼，但是又靠在门框上，忍不住笑了。他们两个感情可真好……
临了，秦端他们一块儿锁了门然后去西边儿的市场去。那边有卖各种牲畜的。秦端打算买头骡子。
骡子这东西，耐力比马厉害，干活比驴厉害。体型则和马、驴的体型相关，大个生大个，小个生小个。所谓母马生骡为马骡，可用三十载。母驴生骡，为驴骡，可用二十载。
最重要的是人家吃得特别少。
除了不能……生育……
啥啥都好。
秦端也不会挑，纯粹看眼缘。
白康也在挑拣些东西，西市这边儿东西都便宜，少了一个中间商赚差价。他在买一些稀奇古怪的秦端都不认识的东西，说了到时候在岔路口子汇合。
赵睿和和秦端走在一块儿。卖马卖牛卖羊卖驴卖骡子的都有，到处氤氲一股粑粑味儿，还有草料味儿。尤其是经过鸡鸭鹅的摊子，那更是味道浓重了。
秦端笑着对赵睿和道：“啧啧，这味儿真是，哈哈，你应该跟着白老爷子。”
赵睿和亦是笑了，“没事儿，我跟你一块儿过来看看。”
秦端单手搂着个筐子，筐子里的石榴又大又漂亮，引了很多目光看来。
走到了卖骡子的圈栏外边儿，一个抽旱烟的光头老板走了过来，一口烟一句话——
“客人相中没有？”
“客人打算买啥样的啊？”
“我们这骡子是整个西市最好的！”
一说话露一嘴大黑牙，还缺了四五颗牙齿。
秦端说道：“我要远行，驼一个人就可以了，哦，还要加上二十几斤的行李。”
赵睿和看着秦端，问他：“你走路不成？”
秦端笑道：“我肯定走路啊。”
赵睿和随他去，因为现在他们家不缺银子，但是秦端依旧只买一头骡子，而自己走路，肯定是有他的想法。
“那就要四岁左右的骡子了。两岁轻驮，三岁可多负重一些，四岁基本上就很有耐力了。它们都很温驯，客人们先挑挑。”
老板刚说完这句话，这个时候最边上的一匹骡子就和倒数第二的骡子给咬起来了。门栏那是哐哐哐的响。
老板面子实在是过不去。舔着脸笑：“没事儿没事儿，吃饱了撑的！闹着玩了，性子活泼又温驯，嘿嘿嘿！”心里却是道：又是它！丑不拉几卖不出去，回头卖肉场里宰了吃肉！
这时候赵睿和悄悄对秦端说了句话。
秦端走过去看了看，这头骡子……嗯，挺凶，还有点……嗯……很有点丑。两只眼睛大小不一样，牙齿有点龅，嘴巴因此往外边儿翻。
说实话——不是一般的丑。
“就这头了。”
“一口价五两银子！”
秦端：“少点儿？”
老板：“六两。”
秦端：“成，五两吧。”
其他都要七两八两的……这个五两，嗯，也还成。
老板笑嘻嘻，心道：肉场那老东西才出三两就想拖它去宰肉，呵！想得美！
这骡子被牵出去的时候头一个劲儿的往竹筐里的石榴里探，秦端忍笑，没忍住，“是个贪吃的。”
赵睿和笑着摇头。
等一行人汇合了，白康看到这骡子，立马就给嫌弃道：“这么丑吗？”
这骡子立马发出一声驴叫，很不满！
秦端道：“睿和说的，他说这骡子不买，过段时间恐怕会被拉到肉场卖肉。”
白康嘿了一声，“真是乱发慈悲。”
赵睿和只是笑着摸了摸骡子的耳朵。
在奉天街秦端把筐子放到买好的驮架上，对赵睿和道：“我回昭明司了。睿和，你跟老爷子回去，下值我就回来了。”
赵睿和轻轻点点头。
白老爷子看两个人腻腻歪歪的，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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