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三百三十六章禁止通行
“什么事情值得那么晚汇报？”
王座大厅侧面的办公室内，恩希尔单手撑着额头，抬起眼皮，面无表情的盯着向他弯腰鞠躬的维雷拉德镇长。
皇帝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多少情感，情感对统治者来说意味着弱点。而皇帝最强大的敌人永远位于宫廷之内。
“是城市警备队的报告，陛下。”维雷拉德一直弯着腰，已经五十岁的市长额头布满了汗滴，天气很冷：“下水道里出现了一群怪物，数量不少。警备队长前往威伦逮捕逃犯，所以代理队长很担心，这些怪物可能会冲出城市........”
“我应该惩罚你，维雷拉德。”恩希尔伸出食指：“你拿一件只需要雇佣狩魔猎人就能解决的问题来麻烦皇帝。”
“.....陛下，那些怪物出现的位置非常靠近贸易区的下水道出口。”维雷拉德脸颊上的赘肉微微抖动，头低得更深。尼弗迦德人从来都不像弗尔泰斯特那样好说话：“所以代理队长.....哦，他叫弗拉德，他担心怪物是否会从贸易区里冲出来，攻击王宫。”
“我明白了，你可以退下。”
恩希尔摆了下手，管家立刻走上前，对镇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维雷拉德跟着管家走出办公室，分别站在办公室两侧的爵士贵妇纷纷走上前，对皇帝鞠躬屈膝，献上赞美。
恩希尔垂下眼睛，贵族们的声音从耳边滑落，他思考着更重要的问题。
这座城市的驻军对皇帝的忠诚度到底还有多少。
十年间三场北境战争，阵亡者的数量远远超过补充速度，为了维持军团，尼弗迦德必须将招募目标从核心行省受过教育的公民转向被征服行省内的农夫和冒险者。他们是优秀的战士，只要赏金足够面对多么危险的任务都不会退缩，他们也是危险的战士，只要赏金足够可以为任何人效力。商人协会已经用黄金腐蚀了两个主力军团的忠心，而维吉玛的驻军，又有多少人认为黄金更甚于荣耀？
怪物袭击，听起来像是个不错的理由。
密集的脚步声回荡在下水道，击败尼弗迦德士兵的松鼠党战士快步冲向目标位置。他们坚定不移，心无杂念，对胜利毫不怀疑。
忽然，奔跑在最前面的松鼠党队长停下脚步，身后的士兵躲闪不及，撞到她背上。
“你们已经离家够远了，艾恩.希迪。”
狩魔猎人单手握着一根木棒，挡在他们面前的走廊上。神色诚恳：“而且马上就要酿成大错。为什么不肯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收手？否则一切就太晚了。”
他理解这群精灵的想法，在几十年前他刚刚成为狩魔猎人的时候，他不止一次遇到过要忍不住拔出剑的冲动。为什么他要对那些不可理喻的混蛋和颜悦色，为什么他要保护那些不愿意为家人性命出钱的吝啬鬼，当他干掉土匪和强盗后，却斥责他为杀人凶手的村民，他经常不明白，难道说那些土匪是村民的朋友亲人？既然这样他又为什么要帮助村民把被土匪绑架的人质救出来？
但他不会这样做。
否则他又和这群混蛋有什么区别。
他理解松鼠党，但他不会支持松鼠党的做法。
走在最前面的是那名黑发精灵。
“我就知道，你出现在恶魔坑绝对不是一场意外。”她握紧了腰间的弯刀，目光凶狠的盯着挡在面前的男人：“到底是谁雇佣的你？拉多维德？还是恩希尔？还是那群该死的永恒之火？！”
“没有人雇佣我。”泽林摇摇头：“是我雇佣了自己。”
“让开，狩魔猎人，这是我们和人类的战争，与你无关！”
突击队长挥了下手：“我听说狩魔猎人不会接受杀人的雇佣，你又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我不会允许你们在维吉玛释放毒气。”泽林坚决的挥了一下手：“也不会允许你们在城区内掀起战争。这座城市经历过一场松鼠党与烈焰蔷薇骑士团的战争，而你们的首领亚伊也没有将战火燃烧到平民区。”
“王宫之内没有平民。”黑发精灵面无表情。
“但你们的毒气会像你一样善心吗？”泽林刻薄的反问：“王宫位于城市北方，当北面的风向南吹时，毒气也会继续飘往北方吗？”
“有多少人类是无辜的？这些愚昧无知的蠢货？你以为人类就像你一样善良？不，这是他们应得的！”
“所以你，还有伊森格林，就要向世人证明，精灵比人类更野蛮，更像是没有人性的嗜血怪物，证明永恒之火对精灵的看法都是正确的，你们的确是来自黑暗的变异怪物？”
狩魔猎人搓着手指，胸前的徽章时不时震颤几分。没有精灵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们很少会失去耐心。
“当那些狂热的人类高喊着天神的名字杀掉我的亲人时，你这样的人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劝说他们放下仇恨？”黑发精灵向前走出几步，站在狩魔猎人面前逼问道。脸上的花纹随着她的咬牙切齿叠起，露出烧伤的痕迹：“当人类在我的姐妹身上发泄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你这样的骑士冲出来阻止他们？现在当我准备复仇的时候，你却出现在这里，劝说我变得善良？不，你没资格！我诅咒你这样的伪君子！”
说罢，她转身返回自己的队伍。
“维吉玛的人类不是屠杀你村庄的人类，而不是所有精灵都愿意成为对人类村民下手的松鼠党。”泽林对着黑发精灵的背影喊道：“如果你是真正的勇士，为什么不肯去向那些真正的刽子手复仇？而是挥刀向手无寸铁的平民？你们的毒气不可能只作用在尼弗迦德身上，当帝国军反扑的时候，你们更不可能只在王宫内战斗！难道必须要靠屠杀弱小才能彰显你的正义吗？你又和永恒之火教会有什么不同？！”
“你认为我没有这样做吗？”黑发精灵停下脚步，她扭过头，侧脸面对着狩魔猎人：“他们杀了我的姐妹，把我带到一个乡间酒馆，关在储物室里，每次有人要上我的时候就先打我一顿，让我疼的没有反抗的力气。不过有一天他们带来一根蜡烛，想要点燃我的头发取乐，但最后忘记熄灭了。我装着要死的模样，挨了两拳头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等他们累到睡着后，我把蜡烛扔进了干草堆里，然后从里面把门锁死。天神没有让我和那群畜生一起被烧死，然后我就知道我到底应该做些什么！你说我和永恒之火教会有什么不同？我可以告诉你，当他们首先动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被报复！”
突击队长大步返回队伍。
“最后一次机会，不要阻挡我们，狩魔猎人！”
泽林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后面的一名弓箭手将箭矢搭在弓弦上。
“那我也再给你最后一个建议，深呼吸........”
泽林飞快地把身子一弯，眨眼间一个直径一厘米的铁弹就尖啸地飞过空，砰地一声击了弓箭手的额头。弓箭手仰天倒地，撞到身后同僚的身上。
一个箭步，十米的距离，黑发精灵还没来得及抽出弯刀，狩魔猎人手的木棒精准无误的命突击队长的脑袋。精灵惨叫一声，额头鲜血直流，小腿一软摔倒在墙壁上，手的刀脱手掉到地上，掉进污水。她再次试着用颤抖的双手撑起身子，但最后还是倒下了。
“打败他！”黑发精灵单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别用毒气，这是用来进攻军营的！”
视线模糊，眼睛仍然无法在疼痛焦距。
有个东西掉到了她身边，在湿滑的石板地面上滑行了数米。一条向前伸出的手臂，仍然连接在它的主人身上，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已经无法握住任何武器。另一个人捂着后脑勺，跪倒在地上哀嚎着，鲜血从手指缝间挤出来。五个精灵同时包围过来，随即被阿尔德横扫吹风，像扫散的落叶般，纷纷撞到四周的墙壁上。
黑发精灵喉咙发出一声闷哼。她感到有什么人出现在身边，一个家伙在她身上绊倒上了，她能清晰的听到撞在岩壁上的声响。她心里诅咒这就是那该死的猎魔人，最好脑袋撞到岩石上。一顶松鼠皮帽掉到她面前，上面还沾着血。
两个了？
努力抬起头，在一片模糊，黑发精灵只能看到一个在刀光剑影游走的身影，时不时迸发出刺眼的橙光。
“包围他！”
一个黑色的影子向她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重重的砸在了她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吐血，但吐出的只是空气。耳鸣的嗡嗡声混杂着急促的上古语和痛苦的尖叫，但声音逐渐远去，黑暗渐渐覆盖了视野，最后留在脑海的一幕是狩魔猎人将装满毒气的罐子从一名突击兵身上拽下来，又一脚将对方踢翻在地。黑发精灵只感到身上又出现一股重压，随即彻底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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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座大厅侧面的办公室内，恩希尔单手撑着额头，抬起眼皮，面无表情的盯着向他弯腰鞠躬的维雷拉德镇长。
皇帝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多少情感，情感对统治者来说意味着弱点。而皇帝最强大的敌人永远位于宫廷之内。
“是城市警备队的报告，陛下。”维雷拉德一直弯着腰，已经五十岁的市长额头布满了汗滴，天气很冷：“下水道里出现了一群怪物，数量不少。警备队长前往威伦逮捕逃犯，所以代理队长很担心，这些怪物可能会冲出城市........”
“我应该惩罚你，维雷拉德。”恩希尔伸出食指：“你拿一件只需要雇佣狩魔猎人就能解决的问题来麻烦皇帝。”
“.....陛下，那些怪物出现的位置非常靠近贸易区的下水道出口。”维雷拉德脸颊上的赘肉微微抖动，头低得更深。尼弗迦德人从来都不像弗尔泰斯特那样好说话：“所以代理队长.....哦，他叫弗拉德，他担心怪物是否会从贸易区里冲出来，攻击王宫。”
“我明白了，你可以退下。”
恩希尔摆了下手，管家立刻走上前，对镇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维雷拉德跟着管家走出办公室，分别站在办公室两侧的爵士贵妇纷纷走上前，对皇帝鞠躬屈膝，献上赞美。
恩希尔垂下眼睛，贵族们的声音从耳边滑落，他思考着更重要的问题。
这座城市的驻军对皇帝的忠诚度到底还有多少。
十年间三场北境战争，阵亡者的数量远远超过补充速度，为了维持军团，尼弗迦德必须将招募目标从核心行省受过教育的公民转向被征服行省内的农夫和冒险者。他们是优秀的战士，只要赏金足够面对多么危险的任务都不会退缩，他们也是危险的战士，只要赏金足够可以为任何人效力。商人协会已经用黄金腐蚀了两个主力军团的忠心，而维吉玛的驻军，又有多少人认为黄金更甚于荣耀？
怪物袭击，听起来像是个不错的理由。
密集的脚步声回荡在下水道，击败尼弗迦德士兵的松鼠党战士快步冲向目标位置。他们坚定不移，心无杂念，对胜利毫不怀疑。
忽然，奔跑在最前面的松鼠党队长停下脚步，身后的士兵躲闪不及，撞到她背上。
“你们已经离家够远了，艾恩.希迪。”
狩魔猎人单手握着一根木棒，挡在他们面前的走廊上。神色诚恳：“而且马上就要酿成大错。为什么不肯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收手？否则一切就太晚了。”
他理解这群精灵的想法，在几十年前他刚刚成为狩魔猎人的时候，他不止一次遇到过要忍不住拔出剑的冲动。为什么他要对那些不可理喻的混蛋和颜悦色，为什么他要保护那些不愿意为家人性命出钱的吝啬鬼，当他干掉土匪和强盗后，却斥责他为杀人凶手的村民，他经常不明白，难道说那些土匪是村民的朋友亲人？既然这样他又为什么要帮助村民把被土匪绑架的人质救出来？
但他不会这样做。
否则他又和这群混蛋有什么区别。
他理解松鼠党，但他不会支持松鼠党的做法。
走在最前面的是那名黑发精灵。
“我就知道，你出现在恶魔坑绝对不是一场意外。”她握紧了腰间的弯刀，目光凶狠的盯着挡在面前的男人：“到底是谁雇佣的你？拉多维德？还是恩希尔？还是那群该死的永恒之火？！”
“没有人雇佣我。”泽林摇摇头：“是我雇佣了自己。”
“让开，狩魔猎人，这是我们和人类的战争，与你无关！”
突击队长挥了下手：“我听说狩魔猎人不会接受杀人的雇佣，你又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我不会允许你们在维吉玛释放毒气。”泽林坚决的挥了一下手：“也不会允许你们在城区内掀起战争。这座城市经历过一场松鼠党与烈焰蔷薇骑士团的战争，而你们的首领亚伊也没有将战火燃烧到平民区。”
“王宫之内没有平民。”黑发精灵面无表情。
“但你们的毒气会像你一样善心吗？”泽林刻薄的反问：“王宫位于城市北方，当北面的风向南吹时，毒气也会继续飘往北方吗？”
“有多少人类是无辜的？这些愚昧无知的蠢货？你以为人类就像你一样善良？不，这是他们应得的！”
“所以你，还有伊森格林，就要向世人证明，精灵比人类更野蛮，更像是没有人性的嗜血怪物，证明永恒之火对精灵的看法都是正确的，你们的确是来自黑暗的变异怪物？”
狩魔猎人搓着手指，胸前的徽章时不时震颤几分。没有精灵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们很少会失去耐心。
“当那些狂热的人类高喊着天神的名字杀掉我的亲人时，你这样的人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劝说他们放下仇恨？”黑发精灵向前走出几步，站在狩魔猎人面前逼问道。脸上的花纹随着她的咬牙切齿叠起，露出烧伤的痕迹：“当人类在我的姐妹身上发泄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你这样的骑士冲出来阻止他们？现在当我准备复仇的时候，你却出现在这里，劝说我变得善良？不，你没资格！我诅咒你这样的伪君子！”
说罢，她转身返回自己的队伍。
“维吉玛的人类不是屠杀你村庄的人类，而不是所有精灵都愿意成为对人类村民下手的松鼠党。”泽林对着黑发精灵的背影喊道：“如果你是真正的勇士，为什么不肯去向那些真正的刽子手复仇？而是挥刀向手无寸铁的平民？你们的毒气不可能只作用在尼弗迦德身上，当帝国军反扑的时候，你们更不可能只在王宫内战斗！难道必须要靠屠杀弱小才能彰显你的正义吗？你又和永恒之火教会有什么不同？！”
“你认为我没有这样做吗？”黑发精灵停下脚步，她扭过头，侧脸面对着狩魔猎人：“他们杀了我的姐妹，把我带到一个乡间酒馆，关在储物室里，每次有人要上我的时候就先打我一顿，让我疼的没有反抗的力气。不过有一天他们带来一根蜡烛，想要点燃我的头发取乐，但最后忘记熄灭了。我装着要死的模样，挨了两拳头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等他们累到睡着后，我把蜡烛扔进了干草堆里，然后从里面把门锁死。天神没有让我和那群畜生一起被烧死，然后我就知道我到底应该做些什么！你说我和永恒之火教会有什么不同？我可以告诉你，当他们首先动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被报复！”
突击队长大步返回队伍。
“最后一次机会，不要阻挡我们，狩魔猎人！”
泽林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后面的一名弓箭手将箭矢搭在弓弦上。
“那我也再给你最后一个建议，深呼吸........”
泽林飞快地把身子一弯，眨眼间一个直径一厘米的铁弹就尖啸地飞过空，砰地一声击了弓箭手的额头。弓箭手仰天倒地，撞到身后同僚的身上。
一个箭步，十米的距离，黑发精灵还没来得及抽出弯刀，狩魔猎人手的木棒精准无误的命突击队长的脑袋。精灵惨叫一声，额头鲜血直流，小腿一软摔倒在墙壁上，手的刀脱手掉到地上，掉进污水。她再次试着用颤抖的双手撑起身子，但最后还是倒下了。
“打败他！”黑发精灵单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别用毒气，这是用来进攻军营的！”
视线模糊，眼睛仍然无法在疼痛焦距。
有个东西掉到了她身边，在湿滑的石板地面上滑行了数米。一条向前伸出的手臂，仍然连接在它的主人身上，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已经无法握住任何武器。另一个人捂着后脑勺，跪倒在地上哀嚎着，鲜血从手指缝间挤出来。五个精灵同时包围过来，随即被阿尔德横扫吹风，像扫散的落叶般，纷纷撞到四周的墙壁上。
黑发精灵喉咙发出一声闷哼。她感到有什么人出现在身边，一个家伙在她身上绊倒上了，她能清晰的听到撞在岩壁上的声响。她心里诅咒这就是那该死的猎魔人，最好脑袋撞到岩石上。一顶松鼠皮帽掉到她面前，上面还沾着血。
两个了？
努力抬起头，在一片模糊，黑发精灵只能看到一个在刀光剑影游走的身影，时不时迸发出刺眼的橙光。
“包围他！”
一个黑色的影子向她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重重的砸在了她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吐血，但吐出的只是空气。耳鸣的嗡嗡声混杂着急促的上古语和痛苦的尖叫，但声音逐渐远去，黑暗渐渐覆盖了视野，最后留在脑海的一幕是狩魔猎人将装满毒气的罐子从一名突击兵身上拽下来，又一脚将对方踢翻在地。黑发精灵只感到身上又出现一股重压，随即彻底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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